他這樣怒火中燒,無可奈何。
傭人告訴她,白小樓往後山去了。
大院子,幾進幾重,她進到內苑,過一木製的拱橋,地勢漸漸拔高。遠處是一帶山坡,開滿白色的番紅花。青桐落葉,垂槐和側柏常綠,山坡下有水池,鵝卵石鋪就,落葉順水流到下游,每三四米一層臺階,形成一帶帶的小瀑布。
她在更深處的山裡找到他,站在挨著巖壁的石梯平臺上。
這裡已經沒有多少人工修飾的建築。他光著上半身,坐在瀑布下的岩石上,垂直而下的水幕中,他的臉都是模糊的。
她走下去,他正好出來,拿著毛巾擦拭身體,看到她怔了下。
「我剛來。」她脫下鞋子勾在指尖,踏上濕漉漉的岩石。
「小心。」
她站穩了,居高臨下看著他,鞋尖有意無意對著他:「噯。」
「……」
「洗澡怎麼不在室內泳池?」
他仰頭看著她,不說話。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也很難回答。
「不習慣?」
「……」
「你以前是什麼樣的生活?野人嗎?」
她終於問出想問的事情了,小樓想。他彎腰拾起自己的鞋子,跨出水域,上了臺階,回頭說:「不走嗎?」
「我來就是找你。」
他快要走了,都停下來。
沅芷看著他光裸的背脊,勁瘦的肌肉,流水般流暢優美的線條。晶瑩的水珠凝在他的肩頭,滑過瓷白的面板,陽光下,閃閃發亮。她慢慢走過去,遞給他幹的毛巾:「再擦擦。」
他低頭看她一眼。
她的手還在半空。
他接過來:「謝謝。」
「這樣的天氣,不覺得冷嗎?」回去的路上,沅芷問他。她剛剛試過水溫,感覺在摸冰塊。
「還好。」
「習慣成自然。」
「……」
她無意追根究底,到室內大廳了,對他說:「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他沉默中停下來看她。
「別誤會。」她對上他的目光,這次不覺得心虛,理直氣壯:「今天下午我正好有空,可以送你一程。」
他點點頭:「那麻煩你。」
她笑了。
他不甚了了。
她揚起下巴:「每次都這句,你不累啊?」
「……」
沅芷給他找的房子在z大東門附近,清一色五六層老樓房。出校門沿林蔭道走幾分鐘就到了,很方便。
屋子比他原來住的大十幾平米,一室一廳,有單獨的衛生間和廚房,一個人住綽綽有餘。他的東西少,花了幾分鐘收拾好。
小樓說:「謝謝你。」
「謝什麼?」她斜靠在桌子角上,低頭開打火機,熟練地點菸。忽然想起來什麼又抬起頭:「……我忘了你不抽的。」
「沒關係,聞得慣。」
她點點頭,抽一口,夾煙的手移開:「習慣成自然。」
「……」
他在寂靜中看她緩緩抽菸,吞雲吐霧,神色淡漠。那一日在街邊,她向他借煙,她也是這樣倚姣作媚。這張平靜美艷的皮囊下,是怎麼樣一個寂寞孤獨的靈魂?
抽完一根煙,她從包裹裡拿出裝新衣服的袋子給他。
「這什麼?」
「衣服。」她說,「我給正東、小懷買衣服,看到了,順便也給你捎一件。」
他拿出來看,探手一摸,錦綸面料,輕薄柔軟,垂感極佳。款式也是最新的——他轉頭看她。
「穿上我看看。」
「……」
「畢竟是我挑的,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