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芷在沙發裡玩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
小樓把蔥切碎了裝進小碟子:「你吃的話自己灑。」
好在吃飯沒讓他催,她吃的很少,不發出一點聲音。他夾了點水煮肉片給她:「再吃點,你吃得這麼少。」
她思考了會兒,又吃了兩片肉,飯卻再也不肯加。
這是個吃東西都要計算卡路里的女人——小樓心裡道。
房間整理地緊緊有條,無一例外地簡單幹淨。沅芷進去後,在靠牆的床邊找了個位置坐,左右腳先後踢掉了拖鞋。
空間就這麼大,小樓進去就更窄了。
「把門關上。」她雙手撐在床上說。
小樓站在門邊,這個角度看得到她微微揚起的下巴,修長的脖頸,裙擺下一雙雪白纖秀的腿,搖晃著,若有若無、點在地面。
「把門關上。」她重複一遍。
小樓說:「為什麼要?」
「我進門後不習慣開著門。」
「你缺乏安全感?」
「……」
他反手把門慢慢關上,走到床邊,她的面前。
她不自覺坐直了,看自己的腳尖。沅芷的腳型很好看,白皙瑩潤,每一個腳趾頭都是圓圓的,塗著紅色的指甲油。
他也在看她的腳:「為什麼用紅色?」
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隨便撿了說:「……鮮艷。」
小樓說:「指甲和面板一樣,是用來呼吸的。你試著不塗,也許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我習慣了。」
「你也習慣一直仰人鼻息過日子?」
她猝然抬頭,他的神色和往常一樣平靜,扳過床頭的鬧鐘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站起來,穿回自己的鞋,「我開車來的,你忘了?」
「那你小心。」
他最後送她到樓下。
路上碰上熟人,紅綠燈時她掉頭停在路邊。
夏瑾在她那輛紅色的瑪莎拉蒂裡對她吹口哨:「這是上哪兒偷香竊玉回來?」
「你家。」沅芷說,「剛剛上了你老公。」
夏瑾笑話她:「你忘了我至今單身?」
沅芷懊惱自己心情不佳而語無倫次,感慨這女人還真是她的剋星,每次打蛇打七寸。兩人不吵了,下車約好去街角的夜店狂歡。
包廂裡光線昏暗,夏瑾看著差不多了,攔下她手裡的酒:「都幾斤了?夠了啊。」
「夠什麼夠?你滾!」
「心情不好啊?」
「……不好?我好得很!」沅芷搖搖晃晃站起來,又開瓶新的。她一向菸酒不忌,平時幾瓶白乾灌下去臉色都不變一下,今天狀況出常。眼前迷迷糊糊都看不清了,眯一下眼睛,嘿嘿笑。夏瑾是說什麼都不讓她再喝了,付了錢拖著她出包廂。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阮沅芷喝成這副德行,又唱又跳,簡直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成功把她帶出過道。這時候心裡都想直接把她扔地上了,又覺得這樣做有點不上道。
好不容易挪到吧檯的地方,終於看見認識的人。不過說認識也不算,她猶豫著要不要叫他,那邊和朋友說話的段懷已經看到了這邊。
隔著幢幢人影,他在昏暗裡看著她們,沒有說話。
程少陽見他神色有異,也看向吧檯的位置。
夏瑾覺得自己此刻像一隻被圍觀的猴子,她的形象,她的氣質,全都毀之一炬,而這一切都是拜阮沅芷所賜。
心情差,有求於人說話也不客氣了:「過來幫個忙!」
段懷對程少陽說:「我有點事,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