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仔細打量他,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
臨走前贈與他一管軟膠。
白小樓看一看,沒有拒絕,「謝謝,您也注意身體。夏秋交加,小心濕氣。」
老頭擺手示意他們走吧。
走到外面,胡曉琳都快哭了,「你怎麼樣,還痛不痛?」
他低頭看一下說,「沒事,過一個禮拜就好了。」
胡曉琳:「請假吧,這段日子你別做了。」
離上一次去工地的時間阮沅芷記不清了,趙婉早上來和她說,因為人手不夠,工程進度跟不上。
阮沅芷正和段明坤通電,搖手示意她一會兒再說。
「……嗯。
又要一個禮拜?
沒事,你忙吧,這邊我頂著。
馬場那裡還在交接,定不讓你失望。
……」
掛了電話,她拍一拍整好的一刀帳冊,後仰著靠到靠背椅中,「什麼事?」
趙婉拿著報表,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阮沅芷聽了,想一想,問她下午有沒有別的安排。趙婉說沒有,沅芷起身,自一旁的衣架上勾了風衣,舒張手臂一右一左熟練地伸進去。
到了工地才知道白小樓已經三天沒來了。
「是因為什麼?」阮沅芷問。
工頭小心地看她臉色,「……二樓裝卸時不小心掉下一袋水泥,沒什麼大礙,我放了他長假。」
「……」
他斟酌著,「……您看著吧,這事我都聽您的……」
「你好像誤會了。」阮沅芷拍了拍手上可能沾著的灰塵,淡看他,「他幫過我,之前我過來道聲謝,這之外我們不相干。」
「……」
她拍他的肩,「小趙,管太多不是好事啊。」
「我……」
「平常心啊。」
這一路開得飛快,她有明確的目的地,之前要的地址,卻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幹什麼。窗外疾馳的風,打亂她的頭髮。
阮沅芷在路口下車,仰頭看這一帶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老城區,斑駁的牆面,鑲著玻璃渣的圍欄,鏤空雕花,奶黃色的樓房和紅色尖頂的瓦房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很難相信繁華的世界外還有這麼破敗的地方。
同一個城市,有一道圍牆,隔絕了兩個世界。
她靠著車窗抽了兩根煙,在這段時間裡,她想了很多,比如為什麼要去工地,為什麼要來這裡,還有更遠的,當初她為什麼背井離鄉來到這個沿海的大城市,又為什麼選這樣一條路。
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她掐了煙,拐進逼仄的衚衕。
夕陽裡,這是充滿了回憶的舊巷子。柔黃的牆面,常青的梧桐,破碎的磚地,還有紅黃相間的電線,架在頭頂,壓得很低,只要伸手,就能觸及。
黃昏時分,有大人帶著小孩從樓裡出來,在電線上晾衣服、掛床單。
她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抬頭一看,臉上一涼,原來不是電線上濕衣服落下的水滴。
下雨了。
初秋的雨,淅淅瀝瀝,少了春意纏綿,多了幾分哀怨。她的心情也奇怪,跟著這雨一樣亂糟糟的理不清楚,都走到這幢樓底下了,遲遲不進去。
最後促使她進這幢樓的,是掐掉趙婉發過來關於賭馬場的一則簡訊。沅芷從不知道,她已經這麼不耐煩現狀。
白小樓住四樓,她在門外叩了兩下門,然後靜心等待。
等待中心情再也不像路上那樣躑躅和焦慮,時間緩緩流淌,她哼歌,慢悠悠的,樓道里非常安靜。
門內傳來腳步聲,開門的一瞬,阮沅芷卻愣住了。
站門口的不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