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趙婉說,「錢還是原來的嗎?」
「原來多少?」
「四十萬。」
她一聽就火了,「就一城鄉結合部,打劫呢。三十萬,撐底了,你讓他們收拾鋪蓋滾,馬上!」
「……」
入秋的天氣,風在身上微微地涼。
九龍山嚴格來說不算山,而是一座島,離沿海的z省十幾公里遠。跨海大橋沒通前,這裡一直是不毛之地。短短几十年,憑著發達的漁業和旅遊業漸漸興盛,建高樓、通海港,經濟一飛沖天。
沅芷現下住在沿海山坡上的一幢別墅裡,開車從市區到郊區需半個小時。
她剛剛上半山腰,就有電話打過來。
來人也不寒暄,直截了當,「你弟弟出事了。」
「又是什麼事?」
表弟邱正東因為販賣假煙,不久前入獄,短短一個月三進三出。不是出獄,而是因為肇事被送去教育。
律師說,「和同一個監舍的打架。」
「這次是打斷人腿,還是手?」
「這次情況有點特殊。」
「……你說。」
「他現在在醫院裡,出事的時候,被抬著出來的。你最好還是自己去看一看,仁心醫院。」
掛了電話,阮沅芷還回不過神。
從來只有他打人的份,什麼時候會被人打地躺著出來?
心裡這麼想,馬上開到山頂掉頭,一路狂飆,繞東三環直接到醫院門口。其實心裡也還算鎮定,真要是出了什麼大事,就不是監護律師打電話給她了。
醫院的走廊裡一股消毒水味,星期二,人很少,白色的牆壁,反射出慘澹的光。
邱正東在特殊病房,阮沅芷走進去時愣了一下。靠視窗的位置還有個人,聽到開門聲也轉過來,對她微微點頭。
他自我介紹說,我叫薛遠,是邱正東的陪護警員。
「我是邱正東的表姐,阮沅芷。」她過去和他握手,一邊打量他。
挺年輕的,穿一身筆挺的警服,軍綠色,沒戴帽子的頭髮剃成板寸。看著她,微微笑,「那你勸勸他,一早上到現在都不肯吃東西。」
阮沅芷回頭去看邱正東,小夥子渾身上下綁著繃帶,嘴角淤青,桌上還有擱著的一碗清粥。
她拿過來,用勺子舀了幾下,邱正東說,「我不會吃的,拿走。」
她說誰說要給你吃了?你餓死也是你自己的事,然後自顧自吃起來,「味道不錯,吃牢飯還給住這樣的醫院?」
邱正東憤怒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我本來還真以為你是給人揍的。」她吃一口粥,瞥他,「哎,你不是故意找人打自己,然後趁機出來修養吧?」
邱正東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阮沅芷又舀一勺,「粥不錯。」
邱正東搶過她手裡的粥,大口大口吃起來。餓了一個大早上,這下子狼吞虎嚥。
阮沅芷說,「吃相真難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給關了十年八年沒吃過飽飯呢。」
警員薛遠和她一起出病房,阮沅芷從口袋裡掏出煙,「抽不?」
他搖搖頭,「你抽吧。」
她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才吸兩口,想起來這是醫院,懊惱中,扔腳下踩熄了,拾起菸蒂丟到角落的垃圾桶裡。
薛遠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對她笑,「阮小姐和令弟的關係很好?」
阮沅芷看他,「我剛才那麼對他,你不覺得我們關係惡劣?」
薛遠說,「人與人的相處方式有很多種,看得出,你對令弟挺有辦法的。」
她抱著手臂懶洋洋地靠到牆面上,「有辦法也不會讓他進班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