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接受你的老師變成你的後母?
你總有接受的一天。
這是事實。
不能改變。」
秋風吹過山間,樓下庭中,鞦韆搖晃。
沅芷的思緒越盪越遠。
五年前第一次見段懷,他還是一個12歲大的孩子,躲在保姆後面。白白的臉,露出一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是新老師,要叫啊。」保姆彎下腰,輕聲地勸誘,「小少爺是乖孩子對不對?叫阮老師好,一會兒給你做榛子蛋糕好不好?」
「你好,我是阮沅芷。」她走到小孩面前,微笑,彎下腰,伸出手。
「聽姆媽說,你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她蹲下來,看他白白嫩嫩的小臉,「我會做,還會香蕉蛋撻、千層酥、蘋果派。」
「……」
「吃完後陪你去盪鞦韆?」
「……」
「玩變形金剛?」
小孩子拍拍屁股走了,沒看她一眼。
「之前是一直養在箱根的,夫人年前剛剛去世了,先生就把他接到這裡。」中午做飯,沅芷給保姆打下手,才知道保姆和這個小孩之前一直住在日本。
「不愛說話,不喜歡玩,就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發呆,真愁人。」
「慢慢來吧。」沅芷說。
烘好餅乾,她一塊一塊裝在盤子裡,又倒了牛奶。下樓就看到那小孩坐在樹蔭下,鞦韆上,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緊緊抓著繩子。
他看著她,她也看他。
大眼瞪小眼。
「想吃嗎?」她指著做成五顏六色、奇形怪狀的餅乾,有小房子、小汽車、書包、書本……
他看著她,臉上還是沒表情,眼底露出渴望。
「叫一聲老師。」她晃一晃那個紅色外皮、嫩黃色夾心的書包餅乾,柔聲勸誘。
他從鞦韆上跳下來,平穩落地,抓了餅乾咬一口,跑遠了。
「……」
段懷的生活很有規律,每天中午,他都要午睡。給他烘培的餅乾都吃完,不過,他沒叫過她。
她給他整理衣物,小小年紀,穿的都是名牌。開啟穿衣間,兩排櫥櫃裡都掛滿衣服。她幫他分類排好,鋪床、打掃房間。
這個小孩衣食住行都很講究,雖然沉默,但是,他上床前要抱抱,時間久了,她就親親他的額頭,算是晚安吻。也有小毛病,下雨天他不願意一個人睡。有一次,沅芷和他一起抱著膝蓋坐到半夜。
她扭過頭看看他,打了個哈欠,食指戳戳他的胳膊,「我們睡了好不好?」
他不說話,沉默地抗議。
12點了,窗外打雷,他撲到她懷裡,沅芷遲疑著,還是抱住他,拍他的肩膀。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怕打雷。她不擅長安慰小孩,怕手重了又弄痛他,只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這樣僵持了一整夜。後來,那隻手痠地快斷了,她和李姐要了膏藥,塗了幾天才見好。
稍大一點兒,他和學校裡的孩子打架。
那天她接到老師的電話趕去學校,對方家長是一個胖女人,不依不饒,一定要他們給個說法。
她蹲下來看他的眼睛:「為什麼打架?」
段懷撇過頭,不說話。
那女人還要糾纏,她給了一沓錢就帶他離開了學校。那個下午,她幫他請了假,帶他去遊樂園,坐摩天輪、過山車。
「你會告訴我爸爸嗎?」下來後,他仰起小腦袋看她,像精緻的人偶般面無表情。
沅芷說:「你乖,我就不告訴他。」
他小臉認真,似乎在思考。
她彎下腰,點他的鼻尖:「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為什麼打架?」
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