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小姐……大小姐……沒氣了!”
封裴敦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穆夜來正在微笑的臉色也僵住了,那微笑如同一個面具,套在她臉上,看上去很是瘮人。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穆夜來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她渾身一震,從僵硬的狀態恢復過來,撲了上去,從那婆子手裡接過孩子,大聲道:“郎中?快去請郎中?”又抱著孩子來給封裴敦看,“老爺,您看,善姐兒只是睡著了,咱們去找郎中,把她叫醒好不好?”
她的神情是那樣急切,姿態是那樣柔軟,聲音是那樣悲愴,看得眾人都不由得跟著灑一捧同情之淚……
封裴敦從她手裡接過孩子,忙道:“快去請郎中!”
杜恆雪見狀,忙從席上起身,快步走過來,道:“我是郎中,讓我看看她吧。”
穆夜來一見她,如同看見救星一樣,忙道:“柔嘉縣主,請你看看我的孩子,請你一定要救活她!我給你磕頭了!”說著就跪了下來,對杜恆雪磕起頭來。
杜恆雪讓開一步,走到封裴敦身邊,給善姐兒診脈,然後又掀開她的眼簾看了看。最後嘆息道:“封大都督節哀吧。這孩子……已經去了。”
“不——!”穆夜來悲呼一聲,癱在地上,“不會的!她不會死的!昨天才是她的生辰,我給她煮了面,換上新衣裳,她跟我玩了半夜才睡,怎麼會就這樣去了?!不會的!”
杜恆雪頓了頓,道:“這孩子是被人悶死的。封大都督,您還是請個仵作來看看。”
邵氏和夢兒從剛才那婆子抱著善姐兒進來就有些惴惴不安了。
現在聽杜恆雪一說,兩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封裴敦一聽孩子是被人悶死的,更是大怒,對善姐兒的丫鬟婆子森然道:“你們敢害死我女兒,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些丫鬟婆子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撲通撲通跪到地上,哭天搶地喊“冤枉”。
穆夜來扶著桌子站起來,對那些丫鬟婆子哽咽著道:“冤枉?——我走的時候,善姐兒還好好的,如何限制就被人悶死了?你們是怎麼看孩子的?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這話好像提醒那些丫鬟婆子,她們不約而同指著堂上的邵氏和夢兒道:“還有大夫人!三夫人!二夫人走後,大夫人和三夫人去大小姐的屋子裡看過大小姐!她們走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了!”
夢兒聽了面色鐵青,怒道:“胡說!難不成是我和大夫人殺了這孩子?——明明我們走的時候,這孩子還哭過兩聲,根本是好好兒的!誰會沒事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邵氏也冷笑,道:“二夫人,好一招‘賊喊捉賊’啊。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恐怕最清楚吧?你平日裡是怎麼待這個孩子的,大家都看在眼裡。病了不給請郎中,餓了不給吃飽,若不是我著人看著這孩子,她早就夭折了,還等到今天來悶死她?!”
穆夜來看著邵氏,緩緩又給她跪下,淚流滿面地道:“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只顧著兒子,不顧著女兒。我也不該跟大夫人和三夫人作對,讓你們有氣撒不出,最後都報在我孩兒身上。我只求你們,已經害了我的女兒,不要再害我的兒子!——我女兒死了,我給她陪葬!請你們好好把我兒子養大!”說著,就要往旁邊的柱子一頭撞過去。
封裴敦正站在旁邊,一見之下,他一手抱著善姐兒,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來,拉住了穆夜來,道:“你這是做什麼?咱們的女兒死得不明不白,你要也死了,誰來為她伸冤?”
穆夜來從封裴敦懷裡接過善姐兒,抱著她嚎啕大哭。那是真正悲傷的哭泣,母親失去自己的幼兒,老鷹失去自己的雛鷹,母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幼崽死於獵人刀下,那股難以言狀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