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繆到天亮。
杜恆雪的百草堂裡,諸素素和杜恆雪也沒有睡。
諸素素是心裡有事,又換了個地方,她夜裡擇席,就在床上翻來覆去。
睡在對面暖炕上的杜恆雪聽見了,就起身披了大襖,過來跟她說話。
“素素姐,你怎麼啦?心裡有事?要不跟我說說吧。你不是說,心裡有事不說出來,會憋出病的嗎?”杜恆雪笑著給諸素素掖了掖被角。
諸素素笑了笑,道:“雪兒,你給我背背醫書吧。我聽著就能睡著了。”
杜恆雪很是聽話,輕聲背誦起來。
諸素素果然就在杜恆雪平緩有度的聲音裡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諸素素和杜恆雪還在睡覺,安子常就來到百草堂看望諸素素。
諸素素忙起身,匆匆忙忙扒拉一下頭髮,穿著小襖就出來見安子常。
安子常在東次間坐著喝茶。
諸素素進來,有些緊張地問道:“你是來解除婚約的嗎?”
安子常有些意外,放下手裡的茶杯,走到諸素素跟前,看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展顏一笑,笑容晃花了諸素素的眼睛。
“經過昨天的事,你還願意嫁給我嗎?”安子常緩緩問道,“有些事,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告訴過你。”
“什麼事?”諸素素忙問道,“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想讓你外室進門?”
安子常愕然,過了許久,才噗哧一笑,搖搖頭道:“素素啊素素,你腦袋裡都想些什麼?你倒是說說,我幹嘛要養外室?”
諸素素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卻是很無聊。
養外室,一般男子害怕家裡長輩妻子不同意,才將自己看上的女子另置別居。
而安子常,既沒有長輩,又沒有妻子,他要是看上誰,還要養外室這麼麻煩?——直接接到府裡,誰敢攔著他?
諸素素笑道:“既然不是這兩件事,你還有什麼別的事讓我受不了?”
安子常就笑道:“看來霜兒沒有對你說過我以前的事情。”
諸素素搖搖頭,“霜兒不是那種背後說人是非的人。你若是以前有些見不得人的事,她會讓我來問你,而不是在背後嚼舌根。”
安子常窒了窒,看著諸素素笑道:“你倒是一點都不吃醋?你明明知道我對霜兒的心意,你還能跟霜兒毫無芥蒂的做朋友?你就一點都不遷怒於她?”
諸素素嗤笑,“安國公,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也未免太看輕我們女人了。難道只有你們男子之間才有肝膽相照的友情?我們女人就只配為了男人爭風吃醋?!——我告訴你,你和霜兒如果掉到河裡,我肯定先救霜兒。”
安子常點點頭,故意道:“我也先救霜兒。”再看看諸素素的神色如常,一派坦然,一點小性都沒有,安子常在心裡暗暗稱道,誠心誠意拱手行禮,“是我狗眼看人低。素素確實不同一般女子,你和霜兒能做這麼好的朋友,當然是有原因的。”
諸素素正色道:“你也別把我想得太好。我是小人,真小人。而我跟霜兒情分好,也不是隨口說說的,是我們兩人這些年一起共歷生死,培養出來的友情。”
安子常就想起當杜恆霜被人追殺,只有諸素素一個人陪在她身邊的事兒,嘆口氣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著,又話鋒一轉,“不是我看輕女人,實在女人之間,為了男人反目成仇的太多了。”又想跟諸素素解釋:“昨天我確實沒有看到那些黑衣人也向你衝過來,如果看見,我不會去救霜兒,我一定會救你……”
諸素素沒有說話,笑盈盈地看著安子常,眉目之間一派瞭然。
安子常頭一次有些赧然。
諸素素著意欣賞了一派安子常的囧態,才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