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麼著急做什麼?我這是想著,若是老爺給孫耀祖謀了好缺,他們又反悔怎麼辦?——雪兒就算現在訂婚,也要明年及笈之後才能出嫁。這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中間的變數實在太多了。”方嫵娘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許紹笑道:“先下小定吧。等年底再下大定,明年雪兒及笈之前將婚期定下來,及笈之後就出嫁,不就皆大歡喜了?”
方嫵娘撇了撇嘴,“這麼急做什麼?——我的女兒不愁嫁。”
許紹擔心著自己的兒子,作好作歹勸方嫵娘,方嫵娘才不情願地別過身子,輕輕點頭,道:“你可記著,雪兒就算出了嫁,你也是她的靠山。”只要許紹在一天,杜恆雪在孫家做媳婦,就不會有問題。他們就算是為了孫耀祖的仕途,也會把杜恆雪供起來當菩薩拜。
這樣一想,方嫵娘也就願意了。最難得杜恆雪也心悅孫耀祖,而孫耀祖也為了娶她,敢和家裡爹孃大鬧一場。
不管這中間有多少算計和爭執,至少兩個小兒女還是能夠嚐到兩心相許的滋味兒。
許紹將方嫵孃的身子扳過來,看著她豔麗絕色的面龐,低聲道:“你也把心放一點在我身上吧。你的心都在三個孩子身上,就不能分我一點?”
方嫵娘笑了笑,將許紹輕輕推開,“老爺自然是在我心裡的。不過,孩子們還小,我多掛念他們,老爺還要吃醋不成?”說著,又問起小兒子的情形。
許紹有三個兒子,也只有跟方嫵娘生的小兒子,是他親手帶的,情分自然不一樣,便眉開眼笑地跟方嫵娘說起兒子的情形。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外面有丫鬟回報,說外院有管事找老爺說話。
許紹就起身道:“我出去了。今天晚上就歇在外院,不回來打攪你了,你自己歇著吧。”
方嫵娘點點頭,目送著許紹離去,自己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夜空出神。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杜先誠在許紹的位置上,他會怎麼說?
幾乎不用考慮,她都知道,杜先誠肯定將孫耀祖排除,不會這麼容易把杜恆雪嫁給他。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雖然口口聲聲說為了雪兒,其實方嫵娘看得很清楚,許紹是為了他的二兒子許言邦,才催著杜恆雪趕緊訂婚,也好絕了許言邦的念想。
一想到許言邦陰鬱的眼神,連方嫵娘都有些心慌。
她也害怕。
說實話,如果這件事真的鬧出來,最後沒臉的,只有她的女兒杜恆雪。哪怕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世人都會說是杜恆雪勾引繼兄,而不是繼兄覬覦繼妹。
這種事,男人可以犯錯,女人一錯,就是致命的後果。
所以許紹催杜恆雪訂婚,其實也是為了杜恆雪著想。
若是他真的完全不顧忌杜恆雪,直接將杜恆雪弄死都有可能。
多少世家大族後院的陰私,都在一條條人命填就的枯井裡。
“掌燈。我要去看看雪兒。”方嫵娘再也站不住了,她要去看看雪兒,看看這個她從小就嬌寵的女兒。
丫鬟在前面端著一盞雪浪紙繡球風燈,為方嫵娘照著前面的路。
來到杜恆雪的繡樓房裡,杜恆雪還在燈下刺繡。
方嫵娘沒有做聲,靜靜地站在月洞門前,看著杜恆雪的側影。
杜恆雪面前的繡繃上架著一個大紅的蓋頭,上面兩隻活靈活現的鴛鴦,已經快要完工了。
杜恆雪輕抿著唇,嘴角含笑,一時端詳著自己的刺繡,一時出神,一時嘆息,一時羞澀,完全是一幅心有所屬的樣子。
方嫵娘瞧了半天,輕輕咳嗽一聲,笑著走了進來。
杜恆雪從沉思中驚醒,偏頭看見是方嫵娘進來了,笑著跳起來,“娘!這麼晚,您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