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會叫“爹、娘”。可是自己一走,他們就沒有機會再叫一聲“爹、娘”。
這兩年,他們大概已經不會再叫爹孃了吧?
杜恆霜知道不能急,也不想強迫兩個孩子一定要做出歡喜親熱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走得他們身邊,蹲下身,儘量和他們的視線保持平齊,伸出手,一邊一個拉住他們的小手,儘量平靜地道:“平哥兒、安姐兒,我是孃親,你們還記得我嗎?”
平哥兒和安姐兒只覺得面前的女子是他們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可是確實不記得曾經見過她,便老老實實搖搖頭,“不記得了。”
平哥兒到底懂事些,又加了一句,“您就是我們的孃親?”又看了看站在杜恆霜身邊的蕭士及,“那是我們的爹爹,娘,您認得他嗎?”
童稚的話語,讓杜恆霜又忍不住淚中帶笑,心裡不由得又將陳月嬌恨之入骨。——若不是她作梗,自己和孩子,根本就不會承受這樣的分離之苦。
如今孩子不認得親孃,這筆帳要找誰算?!
蕭士及也單膝半跪,和杜恆霜一個姿勢,看著兩個孩子溫言道:“我和你們的孃親當然認得。你們放心,以後我們不走了,就在家裡陪著你們,陪著你們長大。”
平哥兒和安姐兒對視一眼,有些羞澀地笑了笑,輕聲道:“多謝爹,多謝娘。”
杜恆霜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快步離開中堂,往一旁的東次間躲進去,在裡面捂著嘴,無聲地痛哭。
蕭士及想追上去,諸素素止住了他,道:“你陪著孩子。”然後把自己抱著的小白狐送到平哥兒面前,道:“你是平哥兒?——這是小白,是你們孃親的小白狐。你幫你娘一個忙,養著它,好不好?”
平哥兒不知道孃親為何又哭著離開,以為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惹娘傷心了,就像以前帶了他們一年的那那個“母親”,總是讓他們一定要聽她的話,一定要孝順她,不然她就不疼他們了……心裡更是惶急,忙接過小白狐,急急點頭,“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照顧它。”
諸素素一窒,歉意地對蕭士及笑了笑,急步奔進裡間。
方嫵娘就站起來道:“大家去花廳吧,快要擺飯了。”說著,帶了人出去。
蕭士及也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跟著去花廳。
中堂上一下子空無一人。
諸素素在東次間勸杜恆霜道:“你多少忍著點兒,在孩子面前這樣一驚一咋的,你嚇倒他們了。”
杜恆霜泣道:“我實在忍不住。我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就因為爹孃說要陪他們長大,還要對我們說‘謝謝’,你叫我怎麼聽得下去?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說著,撲倒諸素素肩上,痛痛快快地放聲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諸素素拍著杜恆霜的後背,沒有勸她不要哭。
她知道杜恆霜需要發洩,而眼淚有助於清除情緒上鬱積的垃圾,對心理健康有好處。
沒事,哭哭更健康。
杜恆霜痛快兒哭了一場,果然覺得心裡舒服多了,拿帕子抹著淚道:“好了,知錯就改,亡羊補牢,希望還來得及。
諸素素就笑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小孩子小時候是不記事的。你看,你從他們出生到一歲,幾乎是不假他人之手,完全自己帶,可是他們完全不記得你了。後來過了這兩年,他們也不過才三歲而已。如果是三四歲之後,要他們忘掉以後的事確實不太容易,但是才三歲多,完全沒有問題的。你問他們一年前的事,甚至幾個月前的事,他們都記不住。”
這不是他們笨,而是由孩子生長發育的自然規律決定的。
諸素素從後世而來,知道人類三歲以前的記憶本來就儲存不下來。因為從出生到三歲,是孩子大腦神經細胞快速生長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