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轉陰”,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淌,收都收不住。
她面色白皙粉嫩,特別水潤,如今臉上珠淚點點,更增幾分水色。
龍香葉有些著急地站起來,唯恐崔氏把這件事鬧大。
雖然屋裡並沒有外人,可是崔氏看見杜恆霜一個堂堂的侯夫人,居然說哭就哭,一點端莊持重的貴婦樣兒都沒有,還是對她十分鄙夷,甩著帕子走到龍香葉身邊,扶著她的胳膊,做推心置腹狀,“大姐,您看,這些小輩啊,一天不教訓都不行。不教訓就是您自己吃虧……”
龍文平也走到龍香葉身邊,扶著龍香葉的另一邊胳膊,心有餘悸地道:“大姐,您這兒媳婦……”
龍文平話未說完,便看見杜恆霜拿帕子捂著臉,整個人哭得梨花帶雨,肩膀一抖一抖的,極是傷心。
蕭士及恰好在這個時候來到龍香葉的慈寧院,想看看杜恆霜為什麼帶孩子去了這麼久,還不回屋。
平哥兒和安姐兒在隔壁屋裡玩累了,正坐在一起吃點心。
蕭士及徑直來到暖閣,卻看見龍香葉、龍文平和崔氏三個人並排站在一起,氣勢洶洶地瞪著杜恆霜。
而杜恆霜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屋角,拿帕子捂著臉,雙肩輕輕顫抖,嗚咽飲泣之聲時有所聞。
蕭士及一見就急了,以為龍香葉藉口親戚來了,又在親戚面前拿杜恆霜做筏子,頓時臉色一沉,走到杜恆霜身邊,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你是有身子的人。哭多了,小心以後生的孩子也是個愛哭的,那你可就慘了……”
話音剛落,杜恆霜的哭聲已經停歇下來,只拿帕子捂著臉,並不肯放下來。
蕭士及只當她害羞,便道:“你先帶孩子回去吧。我還沒有吃飯呢,廚房也在等著你們開飯。”
杜恆霜低低地應了一聲,低垂著頭,只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頸,輕盈地轉一個身,裙角飛揚,從蕭士及腳上輕拂過去,身影往屋門處緩緩行去。
蕭士及低下頭,只來得及看見雪白輕紗下面罩著的櫻粉色裙衫在他腳上一閃而過,竟讓他起了一陣酥麻,從腳趾尖如同閃電般衝向頭頂。
龍香葉見杜恆霜都走遠了,蕭士及還是低著頭站在那裡,心裡很是發虛,輕輕叫了一聲,“老大?”
蕭士及回過神來,抬頭看見對面三個人臉上有些心虛的樣子,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淡淡地道:“幾位都是長輩,也請顧念著霜兒是雙身子的人,受不得委屈。若她有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不要怪罪於她。”
崔氏對杜恆霜輕狂的樣兒很是看不上眼,哼了一聲,道:“我們哪裡敢對您夫人無禮?她不對我們無禮,我們就謝天謝地了,還敢給她臉色看,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這長安城誰不知道,得罪了柱國侯夫人,非死即殘。我們崔家的三郎,現在成了廢人一個,不就是拜她所賜?我老婆子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敢給你娘子臉色看!”
蕭士及大怒。他都親自來了,這崔氏還敢這樣說話,剛才還不知道怎樣拿話堵霜兒的心!
想到霜兒身懷有孕,還要應付這些人層出不窮的挑釁和臉色,蕭士及心痛如絞。但是到底是長輩,他也不能當面讓人難堪,只得把一雙手背在身後,握得骨節咔咔作響,聲音帶了幾分森然,一字一句地道:“原來舅太太真當自己是清河崔家的人。”不然也不會把崔家三房的崔三郎,說成是“我們家三郎”。雖然人家可能認都不認識她,當時並不妨礙崔氏跟崔三郎一起同仇敵愾。
蕭士及現下明白,崔氏並無一絲一毫想到杜恆霜是孕婦,也沒有想過她是嫁到龍家,是龍家媳婦,而龍家,是他蕭士及的母族親戚……
一句話,崔氏根本就不當自己是龍家人。
就是這樣的人,居然也能放進來給杜恆霜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