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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侯府五年前就被安大少爺殺得乾乾淨淨,如今安大少爺都搬出了安國侯府,那裡根本就沒有人住了,就連下人都不願意在那裡守著。聽說,那府裡頭的狐妖鬼怪比人多多了。安大少爺也是扛不住了,才搬出來的。”杜恆霜的大丫鬟知畫端了一銅盆的洗臉水過來,一邊放到屏風後面的窄桌之上,一邊說道。
杜恆霜坐在床沿上,順手將披在肩上的長髮綰了個髻,鬆鬆地垂在耳後,一邊在心裡暗自琢磨,如果她這樣帶著人去安葬那隻白狐,會不會有些突兀?畢竟她跟安國侯府是八杆子打不著邊的。
對於杜恆霜來說,她從來沒有把繼父許紹的親戚當做是自己的親戚。安子常雖然是許紹的外甥,杜恆霜是決計不會叫他一聲表哥的。
知畫安置好洗臉水,服侍杜恆霜淨面。
杜恆雪看見姐姐起床了,也不再壓低聲音說話,嘰嘰喳喳跟在杜恆霜後頭,像條小尾巴一樣,“知書也聽說了。還說五年前,安大少爺才十五歲,就能弒君殺父,真是了不得。”
杜恆霜放下擦臉的細葛巾,從屏風後頭探出頭來,語帶嗔怪:“雪兒,這種事,你就不要跟著湊熱鬧了。”
弒君殺父,說起來威風,其實背地裡不知被多少人罵“不忠不孝,亂臣賊子”。
可是誰讓如今是亂世呢?
所謂時世造英雄,亂世裡造就的當然是“亂臣賊子”。
唯一不同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舊朝的亂臣賊子,可能是新朝的忠臣良將。不能一概而論。
但是她們姑娘家,還是要知道分寸才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要心裡有數。
杜恆雪知道姐姐不高興了,忙道:“知道了。我再不學這些話了。”說完湊到杜恆霜身邊,仰著一張清麗脫俗的小臉討好地笑道:“姐姐,我幫你梳頭啊。”
杜恆雪手巧,最喜歡擺弄杜恆霜的頭髮。
杜恆霜允了,坐到自己的梳妝檯前,將白玉梳遞給杜恆雪。
可是看見面前的鏡子,杜恆霜又覺得刺眼,伸手將鏡匣闔上,任憑杜恆雪給她梳妝。
杜恆雪一拿起梳子,就渾然忘我,全身心投入進去。
屋裡一時鴉雀無聲。
歐養娘就帶了丫鬟出去擺早飯。
等杜恆雪梳完頭,杜恆霜跟她一起吃完早飯,才將她打發回屋,自己提筆給錢伯寫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送出去了。
錢伯還住在杜家在洛陽的老宅子裡。
方嫵娘改嫁的時候,杜氏宗族又鬧過一場,特別是杜先誠兩個大哥的兒子,恨不得直接把小叔叔的家產佔為己有。
就算許紹是洛陽大司馬,也對抗不了一般人這種根深蒂固的宗族觀念。
沒有改嫁的時候,許紹能夠護住方嫵娘和杜先誠的家財不被奪走,是因為方嫵娘好歹還是杜家人。現在方嫵娘都改嫁了,再把住杜家家財不放,就連不相干的人都看不過去。
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是當時只有十歲的杜恆霜站出來,說她們不改姓,依然是杜家人。這樣一來,在她和妹妹嫁人之前,這筆杜家的財產,還把握在杜家人手裡。
這種做法,在洛陽幾家大的宗族裡面,都是有先例的。甚至有人家為了不把自家的財產分出去,寧願在家坐產招夫的。
當然,上門女婿也不是那麼好招的。
大周的贅婿是和乞丐、罪犯一個社會地位的人。像個樣子的好兒郎,都是不會願意去給人家做贅婿的。坐產招夫能招到什麼樣的女婿,當然不言而喻。對於沒有兒子的人家來說,其實是兩難境地,要麼將所有的家財跟別人姓,要麼會毀掉女兒的一生。
杜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
大女兒杜恆霜是從小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