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算了。
一時心煩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送了蕭士及出去,方嫵娘一個人坐在燈下沉思。
歐養娘悄悄走了進來,對方嫵娘道:“夫人,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應該從長計議。”
“怎麼從長計議?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小祖宗,真的能死給你看!這麼倔的脾氣,都是她爹寵出來的。”方嫵娘說著,想起了杜先誠,忍不住又哭了一場。
歐養娘等她哭完,才低聲獻計:“夫人,現在他們兩個人幾乎朝夕相處,熱辣辣地突然讓兩個人解除婚約,當然都是不肯的。特別是大小姐,從小就認定了她的及哥哥了。”
方嫵娘嘆口氣,越發沒精打采,“我當年說過不要給他們倆這麼早定親,老爺就是不聽。”
“老爺若是在家,說的話,大小姐恐怕還聽一聽。可是如今老爺不在,夫人打算怎麼做呢?”
“還能怎麼做?拖一天是一天吧,反正到霜兒能出嫁的日子,還早著呢。”方嫵娘放下梳子,去屏風後面換衣衫。
歐養娘就道:“大小姐年歲還小,暫時隔開了就好了。小孩子忘性大,以後哪裡還能記得小時候的事?”
方嫵娘在屏風後面聽得心裡一動,探頭出來道:“你的意思是……?”
“咱們離開長安吧。”
方嫵娘從屏風後面出來,想了一夜,終於拿定主意。
舉家遷回洛陽。
他們在長安城的生意因了蕭家的關係,被人擠兌得已經關了十之八九。洛陽好歹是祖籍,親戚朋友都在那邊,有杜氏宗族在,別人總不敢太過份。
沒過幾天,方嫵娘就一陣風一樣將長安的鋪子生意都了結了,同時將宅子都轉手賣了,家裡的東西裝了幾輛大車,在鏢局的護送下,要離開長安,回洛陽。
蕭士及得到訊息,瘋狂趕過來,卻只來得及在城外十里坡截住他們一行人。
杜恆霜的身子還沒有恢復,但是歐養娘和方嫵娘都向她用杜先誠的名義保證,並沒有退婚,才沒有再鬧著絕食。
聽見蕭士及的聲音,杜恆霜從車裡探出頭來,弱弱地叫了一聲“及哥哥”。
蕭士及過來看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歐養娘從車上下來,讓蕭士及上車說話。
蕭士及爬上車,看見杜恆霜蓋著一床小被子靠在板壁上,臉色雪白的幾乎透明。
“及哥哥,這個給你。我回了洛陽,以後你可要記得去看我。”杜恆霜將一迭厚厚的銀票塞到蕭士及手裡,“這是我爹臨走的時候,給我留的。我以前不知道要做什麼用,現在給及哥哥,正好派上用場。”
“不用……我家還有……”蕭士及推辭不收,其實他們家有的,也是杜家給他們的。
“及哥哥不用跟我客氣。我養娘說,你以後要娶我,還要下聘,需要銀子的。你們家要不差銀子,這些可以用來下聘。如果沒有,就拿去給泰及和你妹妹、伯母吃飯吧。”杜恆霜咳嗽兩聲,氣息更加微弱。
蕭士及顫抖著手接過銀子,“好,我留著。以後我娶你的時候,原封不動還給你。”
杜恆霜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一副赤金腳鈴,放到蕭士及懷裡。
“我本想學胡旋舞,跳給及哥哥看的。現在來不及了。及哥哥留著這副腳鈴,等我學會了,再來長安戴上這副腳鈴,跳給及哥哥看,好不好?”
蕭士及鄭重點頭,“我等你給我跳胡旋舞。”
……
八年後的金秋時節,洛陽司馬府後院一座精緻的繡樓上,一個垂髫少女放下畫筆,拿毛巾擦了擦手,對身旁的丫鬟道:“知畫,去跟司馬伕人說一聲,我明日要去伽藍寺給我爹上香,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另外,去跟二小姐的養娘說一聲,就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