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兒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麥冬的燒終於退了,整個人也安靜多了,在靠南牆的炕上沉沉睡去。
銀翹和甘草雖然一夜沒怎麼睡,但是一來薄荷和麥冬傷勢好轉,她們見著高興,二來她們到底年輕,出去走一圈,用涼水浸一浸臉,也就清醒了。
叫了桔梗她們幾個二等小丫鬟來照顧薄荷和麥冬,銀翹和甘草照舊去正房伺候諸素素起身。
“劉媽媽,外面熱水房的屍首都收拾了嗎?”今日諸素素要廟見,那熱水房的位置,離國公府裡臨時佈置的祠堂不遠,銀翹覺得不吉利,有些擔心。
劉婆子年紀大了,昨兒熬了一夜,今天整個眼睛都佝僂了,眼底盡是青灰,只是職責所在,強撐著在上房當值,聞言道:“這你放心,康管事早把那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連地兒都封存了,還請了高僧,下午就來唸經超度了。”
兩人正說著話,史茜茜居然又來了。
她穿了一套半新不舊的桃紅雙林絹琵琶襟連理紋上裳,繫著淡牙紅細綢百蝶穿花裙,櫻草黃薄紗半臂,娟秀中透著淡雅,矜持中帶著爽利,頭上只綰了琵琶髻,斜插著一柄象牙梳,乍一看,倒有幾分諸素素的品格兒,只是氣質更是溫婉沉靜,不若諸素素總有股飛揚跳脫之意。
這幅裝扮,看得劉婆子和銀翹都拉長臉。
“史姑娘,這麼大早上的不在屋裡歇著,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銀翹不客氣地問道。
史茜茜陪笑著道:“論理,我們也是夫人的下人,過來服侍夫人,也是我們的職責。”
“我們?”銀翹一愣,難道不止她一人過來了?
“正是。”史茜茜抿了嘴笑,回頭道:“各位姐姐妹妹們,過來給夫人身邊的姐姐媽媽見禮。”
只聽一陣鶯聲燕語,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帶著一股沁人的香風笑著闖了進來。
銀翹和劉婆子嚇得後退兩步,扶著牆邊的條案才站穩了。
“……外面是誰看門的?大早上的,怎麼就放這麼多人進來?!”劉婆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正經來說,這院子應該歸她管,可是因昨夜出了那麼多事,公爺和夫人又急著洞房,很多事情還沒分派。守著他們正院院門的,還是國公府以前的老人,是康管事以前指派的。
史茜茜笑了笑,“我們是公爺的人,進來給新夫人敬茶行禮,是應該的。你們不必客氣。”回頭又對那些姑娘道:“公爺和新夫人還未起身,不如我們一人找些事做,等公爺和新夫人起來了,萬事都是齊全的。”
“不——用——了!”劉婆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一口一個“新夫人”,真是其心可誅!難道還有個“舊夫人”不成?!
“不敢當!這些是下人的活,你們既然是公爺的人,怎能讓你們做下人的活兒?——你們還是先回去候著,等夫人傳喚的時候再來吧。”
史茜茜飛快地往關著月洞門睃了一眼,轉過眼來,一雙玉白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繡著水墨山水的團扇,掩住了半邊臉,笑道:“我是不管了。這些姐姐妹妹今兒一大早就來鬧我,我說不來吧,她們個個擔心新夫人生氣,盡跟我鬧。”說著,看向那些姑娘道:“你們見著了吧。新夫人身邊的姐姐媽媽都是通情達理的,新夫人想必更是個好的,你們還不放心?”
有幾個姑娘吃吃地笑,走到月洞門前聽了一聽,頓時瞪大眼睛。
只聽見屋裡面,似乎傳來一些聲響。
史茜茜一愣,眼裡飛快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說實話,若不是史姐姐拉我走,連我都想留在鬧一鬧。——誰比誰差多少?公爺要是娶一個五姓女,或者公主郡主回來,大家也就認了,誰讓咱們不會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