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看見家裡有個匠人做這水晶霜華燈籠,就覺得跟你很像,便趁著今日七夕,掛出來給你看看。”
“很漂亮。不過,霜華的時日短暫,夜起朝沒……”杜恆霜幽幽地道。
夏侯元眉間一跳,暗道糟了,他怎麼把這個忘了。他要得是跟她長長久久,霜華這種短暫的東西,確實有些寓意不妥……
夏侯元急中生智,忙道:“霜華確實是短暫的,但是水晶霜華卻是能留存千年,永世不壞。你看那些燈籠都是水晶制的,就是為了永世不變。”
杜恆霜笑著斜睨他一眼,正好看見他額頭有一顆晶瑩的汗珠,緩緩從髮梢流了出來,可見得他剛才是多麼緊張……
“這天是太熱了……小王爺,看你都出汗了。”杜恆霜從袖底裡掏出帕子,遞給夏侯元。
夏侯元不接,將腦袋湊了過來,微笑著道:“你給我擦。”目光中帶著些賴皮,又帶著隱忍的笑意。
杜恆霜見夏侯元這幅樣子,就想起了以前三弟許言朝耍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目光,心中升起一絲溫暖,便熟不拘禮地握住帕子,往夏侯元額頭拭去。
夏侯元鼻間聞到杜恆霜袖口裡散發的陣陣幽香,還有她的帕子在額間輕輕地碰撞,只覺得全身都酥麻了,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只得老老實實站著,如同泥塑木雕一樣,讓她給他拭汗。
不遠的地方,蕭士及隱藏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幕場景,他的眸色,比最黑的夜還要黑沉。雖然是盛夏酷暑,他整個人卻如同浸在冰水裡一般,從裡到外都是透心涼。
那隻抬起的胳膊,本來只為他拭汗。那無雙的笑顏,本來只為他盛開。如今卻都在另一個男人身邊了……
蕭士及的拳頭握得死緊,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然他真的會跑出去,將夏侯元那張讓人討厭的臉狠揍一通,看他的桃花眼還亂飛,看他還勾搭別人的妻子……
想到“妻子”二字,蕭士及的身上像是又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她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官府的和離書上說,“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們已經是路人了。
蕭士及在黑暗中定定地看著,始終鼓不起勇氣衝出去。可是再讓他看下去,他怕自己會在這裡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他現在還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蕭士及只得戀戀不捨地最後看了一眼杜恆霜,終於轉身大步離去。
他不想再來這個地方了。這個一想起來,就讓他痛徹心肺的地方。
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至少,她是歡喜的,這就夠了……
蕭士及越走越快,很快離開了這個小巷子,往大路上走去。
他穿著一身黑衣,風塵僕僕,臉上胡茬叢生,面目憔悴,不復以前的俊美,落入人群中,除了比一般人高大,倒也不甚引人注目。
可是他這一走快,跟在他後面的人可忍不住了,忙出聲喚道:“蕭兄!蕭兄!”
聲音聽著有些熟悉,清朗流暢,像是唱戲般抑揚頓挫。
蕭士及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見是一個穿著淡青色裙裝的女子,正急匆匆往他這邊走過來。
“蕭兄。”她停下來,笑著點頭。
居然是綏元縣主齊月仙!
蕭士及轉身就走,這一次走得更快。
齊月仙卻已經追了上來,在他身後笑吟吟地道:“蕭兄,你特意挑了七夕這個日子從長安跑來,怎麼不去見一見你的霜兒呢?”
蕭士及霍地停住腳步,看見已經遠離人群,便往齊月仙面前走近幾步,陰森森地道:“你再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扭斷你的脖子?”
“信!信!我當然信了!”齊月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