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霜不慌不忙地將平哥兒和安姐兒身上掛著的帽兜給他們倆戴起來,一下子就把他們倆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柳夫人看見杜恆霜這副作態,嗤笑一聲,“戴上帽子做什麼?給大家夥兒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
杜恆霜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吉慶班的班主?是哦,我聽人說過,說吉慶班的班主曾跟人說,貴府上的女眷都是極好的,他個個都熟。而且你家姑奶奶柳彩雲生了兒子,吉慶班的班主聽說疼他疼得如同親生子……”這句話極是誅心,是在暗示柳家上上下下都跟戲班子的人牽扯不清。
周圍的貴婦聽了這話,臉上神色各異,卻都饒有興味地看著柳夫人指指點點。
誰讓她剛才擺出一幅跟戲班子班主熟不拘禮的態度呢?
杜恆霜在心裡冷笑。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責別人,卻忘了還有四根手指頭指向她自己呢。
“你住口!”柳夫人被周圍人的笑聲神色大變,指著杜恆霜的鼻子呵斥道。
蕭士及的臉色陰沉下來。
杜恆霜一手抬起,抓住柳夫人伸到她面前的手,往她身後一搭,順勢湊到柳夫人耳邊,輕聲道:“柳夫人,你要再敢亂說一句話,休怪我不客氣。你以為,你將家裡的那些僕婦都殺的殺,賣的賣,你和你女兒那一晚被關進宵禁大牢裡發生的事兒,就沒有別人知道了嗎?”
柳夫人聽見杜恆霜的話,全身激靈靈打個寒戰,恐懼地看著杜恆霜,“你……你……說什麼?”
“你別管我說什麼。趕緊向我和許夫人賠不是,把你剛才說的那些不著調兒的話給我咽回去!”杜恆霜唰地一聲,將柳夫人的胳膊甩開。
柳夫人踉踉蹌蹌後退兩步,才站穩腳跟。
崔夫人抬頭看了看她,發現她已經滿臉煞白,像是見鬼一樣看著柱國侯夫人,不由皺了皺眉頭,道:“這又是怎麼啦?你說話,也當小心些。”她是跟柱國侯府不對付,可是不需要柳夫人這樣口無遮攔的人幫襯,瞧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哪裡是幫清河崔家?那是給清河崔家招禍呢……
崔夫人不給她撐腰,柳夫人一下子就洩了氣,躲躲閃閃地往杜恆霜那邊睃了一眼,見她嘴角含笑,依然一動不動,定定地瞧著自己,一幅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這個……那個……”柳夫人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實在臉上過不去,索性閉了嘴,遠遠地從她們身邊逃開。
杜恆霜收了笑容,冷冷地往柳夫人遁走的方向瞧了一眼,收回視線,又往那些正偷偷打量她和兩個孩子的貴婦身上一一掃過,將她們的模樣都記在心裡。
她雖然沒有杜恆雪過目不忘那樣的好本事,可是也差不離。毅親王妃慕容蘭舟給她指認過一次,她就不會忘。
杜恆霜的目光如冰似雪,看得那些貴婦有些不舒服,只好各自若無其事地別過頭,三三兩兩說起話來。
方嫵娘嘆口氣,走過來對杜恆霜道:“別理她們。你娘我這麼些年,跟她們都不對付,照樣過得好好的,不比她們過得差。”
許言朝在旁邊拍手笑道:“娘,姐姐可比您厲害多了。瞧剛才那麼一擰一推,就讓那個長舌婦落荒而逃了。”
許言朝穿著一身大紅緙絲盤金彩繡石青妝緞沿邊排穗褂,銀鼠滾邊,繫著四指寬的犀牛皮腰帶,腰帶正中一塊毫無瑕疵的羊脂玉,顯得整個人格外精神。
一拍一笑之間,又吸引了許多目光。
方嫵娘嗔道:“你悠著點兒吧,再滿了就溢位來了。這是頭一次帶你宮裡頭來,你就不能給我安生點兒?”
杜恆霜還沒有開口說話,身後一個少年男子清朗的聲音傳過來,“你就是許家三郎?”
杜恆霜轉頭,看見一個披著一身月白綢面、白狐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