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給諸素素接生的穩婆就抬著一個巨大的銅盆走進來。
按大齊風俗,洗三的時候,客人都要給新生兒添盆的。
堂上的客人靜了一瞬,跟著就炸開鍋,大笑大叫道:“安國公,你好本事啊!才生一個兒子,就要把大家夥兒掏空了!——安國公夫人,您來評評理,安國公這樣油鍋裡的錢也要撈出來花,實在是丟國公府的人啊!”
沒想到諸素素完全不在意,她笑眯眯地搖搖頭,道:“要我評理,我就說我們公爺做得妥當!你們想想,我們公爺這一向隨了多少禮出去,今兒可要回本才是。來,大家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們都是有錢人,不像我和公爺窮家小戶,連孩子添盆都是現拿銅打出來的,比不得你們家裡添盆,用的都是古物啊!”
好吧,原來是有其夫必有其婦。
大家還指望夫人的臉皮比較薄呢,原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拼了!誰怕誰!哥兒幾個本事沒有,就是錢多,不把這盆添滿了,咱就爬著出去!”裴參將第一個跳出來,先扔了一把銀角子下去。
銀子和銅盆碰撞發出叮咚脆響,更顯得喜氣洋洋。諸素素簡直高興得合不攏嘴。
安子常揹著手,站在諸素素和孩子身邊,心裡極是踏實。
杜恆霜低眉垂目在諸素素身後站了一會兒,見往這邊擠過來要看孩子的人越來越多,忙往後退了一步,對杜恆雪道:“這裡太吵了,鬧得我頭疼,我出去走走,你在這裡看著孩子,行嗎?”
杜恆雪點點頭,“姐姐你別走遠了,就在門口的迴廊下面。”
“外面有下人呢。”杜恆霜笑著擺擺手,悄悄從人後退下去了。
蕭士及一邊跟人喝酒說笑,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著杜恆霜的一舉一動。
見杜恆霜從諸素素身後離去,蕭士及放下酒杯,對旁邊幾個猜拳猜得臉紅脖子粗的人說了聲“我出去走走”,也從堂上下去了。
蕭士及追到門口,正好看見杜恆霜有些單薄的背影往回廊的盡頭走去。
漆了清漆的迴廊上,杜恆霜的身影很是落寞寂寥。
蕭士及心頭一緊,快步追了上去。
杜恆霜卻已經在前面拐了彎,往另一頭去了,蕭士及正要出聲,卻見從對面走來一個男子,攔住了杜恆霜的路。
蕭士及忙閃身躲在寬大的迴廊柱子後頭,只很小心地探出頭,看著前方的動靜。
杜恆霜有兩三天沒有看見三個孩子了,很是想他們,正盤算要不要趁今天安國公府宴客的機會,趁機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們。
她的孩子都讓歐養娘和知數帶去方嫵娘身邊了,但是今日方嫵娘沒有來,來的是許紹,還帶著許家一些旁支的親戚。
許言邦是定州的參將,他把杜恆霜她們送回長安之後,就回定州去了。
所以今日許家的那些人,杜恆霜大部分都不認識。
她正猶豫著,不提防就被前面伸出來的一支胳臂擋住了去路。
“想不到堂堂的秦國夫人,也淪落到這個地步。”那人冷笑一聲,立在了杜恆霜面前。他今天看見杜恆霜穿得那個寒酸樣兒,還有站在安國公夫人後頭低眉垂目的樣兒,一下子就想到杜恆霜肯定是要給安國公做小……
杜恆霜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了看,見是一個看上去有些面熟的男子,可是她又想不起是誰。
“承讓,我要過去。”杜恆霜淡淡地道,往旁邊走了一步。
那男子卻也往旁邊走了一步,又擋在杜恆霜身前。
“你不是跟夏侯家的小王爺定親了嗎?怎地又跟安國公搞在一起?是不是隻要有權有勢,就能做你的入幕之賓?——霜兒,你怎能這樣自輕自賤,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那人一激動,就要伸手握住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