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已經握緊了馬鞭,“錢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外面的女人都沒有關係,霜兒生我的氣,我不怪她,她想出去散心,我也不攔著。不過她要是想一走了之,連她要去哪裡都不告訴,我可不會這麼好說話。”
蕭士及現在回想起杜恆霜下午跟他說的話,怎麼想怎麼彆扭。
什麼“齊姑娘、穆姑娘”,簡直是自己嚇唬自己好不好!他什麼時候想把這兩個女人弄進府裡?!
錢伯冷哼一聲,道:“想打架?不用這裡的護衛,你有打贏我的本事再說話!”說著,當著他的面關上院門,讓他趕快回去,不要沒臉沒皮地糾纏他家大小姐。
錢伯的反應讓蕭士及有些心慌。難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蕭士及慢慢退了出來,牽著馬,抬頭看向客棧的二樓。那裡有很多窗戶,每一扇窗戶裡都有著燈。到底哪一盞燈下,才是他的妻兒?
似乎感受到他內心的呼喚,有一扇窗子突然吱呀一聲推開。
蕭士及抬眼看過去,見兩個小小的腦袋從那窗子處露了出來,正對他微笑著輕輕招手。——正是平哥兒和安姐兒!
蕭士及心裡一喜,忙對著他們點點頭,但是又馬上抬起手,豎在嘴邊,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兩個孩子在屋裡看見,對他點點頭,悄悄把頭又縮了回去,關上了窗戶。
屋裡面,杜恆霜裝作沒有看見平哥兒和安姐兒鬼鬼祟祟的小舉動,只抱著已經睡熟了的陽哥兒,在跟杜恆雪說話。
她今日是看見了杜恆雪帶著的縣主儀仗,才完全明白了爹和妹妹的意圖,心裡頓時羞愧得很。
雖然爹說了是讓她照顧妹妹,妹妹也說了不能一個人在長安過日子,其實,他們都是為了她。
爹爹和妹妹為了她,什麼都為她想到了,甚至想到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出遠門,沒有足夠的權勢和人手護送,是很難平平安安到達目的地,並且安安穩穩過日子的。
杜恆雪的柔嘉縣主身份,到了地方上,是絕對能唬住所有想打杜恆霜主意的男人的。
“雪兒,姐姐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杜恆霜滿懷歉意地道。
杜恆雪笑了笑,“姐姐,你說這話就過份了。我們是嫡親姐妹,就算你不說,我也要跟你一起的。你和爹都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長安算什麼回事?再說,我還真在長安住膩了,只想去外頭逛一逛。——我也向陛下求過旨意,陛下是允許我出長安的。那些儀仗,就是陛下派給我的。”
杜恆霜鬆了一口氣,笑著道:“這樣我就放心了。”然後回頭看著兩個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一樣嘻嘻笑著的孩子,道:“天不早了,你們還不去睡?咱們明天一大早就要趕路呢。”
平哥兒和安姐兒互相看了看,本來想爬上床,最終還是抵不住心頭的內疚,走過來對杜恆霜喃喃地道:“娘,我們剛才……剛才……在視窗看見爹了,他在下面讓我們不要告訴娘……”
杜恆霜看著兩個孩子內疚的神情,十分心疼,忙道:“沒事的。娘知道你們是好孩子,知道輕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至於你們的爹,過一陣子就好了,你們先去睡覺吧。”
兩個孩子頓時如釋重負,笑嘻嘻地睡覺去了。
杜恆霜起身,吹熄了油燈,合衣跟孩子睡在一起,朦朧睡了過去。
杜恆雪也累了一天,被馬車顛得快散架了,便也在炕上睡了過去。
蕭士及一個人站在客棧的院門外面,看著一個嫋娜的身影從那個窗子上映出來,然後吹熄了油燈……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直盯著那扇窗子出神。
蕭義帶著柱國侯府的管事和從秦州來的兵士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蕭士及站在馬旁邊,抬頭看著客棧二樓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