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和平時嬉笑怒罵的樣兒挺不同的,就是工作時候認真的男人一樣,自有一股底氣,讓人沒辦法反駁。
杭瑄微微一怔,被他的氣勢所震,下意識就望過去。
仔細一看,是她現在正在解的這道題。一個大題三個小道,她從第一個小題開始就錯了,費了半個多小時,原來後面的解題思路都是錯的。
杭瑄有點挫敗。
周伯年彷彿沒有看到她灰敗的臉色,把筆握在掌心,迅速地劃出了重點的步驟,開始給她講解:「從這裡開始,你的題目意思就理解錯了,應該是三角的腰線部位……」
說的時候,他還不時在草稿紙上寫上幾個字,舉幾個例子,利於她理解。
這人一手標準的楷書,筆鋒鋒銳,力透紙背,字大而正,更兼有行書的結構美,當真是一手行雲流水的好字。
反觀自己的字,一手的簪花小楷,雖然沒有他那麼大開大合,卻也不失秀麗,難得不算落了下風。
他講的很認真,說到重要的地方,筆尖不住在重點部位敲擊,聲音抑揚頓挫,很有特點。
杭瑄不由回頭看他。這才發現,他講解的時候,態度端正肅穆,和平時笑嘻嘻的樣子截然不同。通俗來講,就是——很正經。
兩人捱得很近,他清俊認真的面孔近在咫尺,有一種清爽好聞的氣息,和著窗外飄進的細雨,彷彿要撲面而來。
杭瑄屏住了呼吸,第一次看他有點失神。
周伯年講了會兒,發現她沒有反應,抬頭一看,和她水盈盈的眼睛交接在一起,手裡的筆也擱在了桌面上。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傳來孩童嬉戲的聲音,杭瑄尷尬地收回目光。
周伯年也沉默了會兒,才拿起筆,繼續給她講解:「這裡是這樣做的,先看……」
就這樣,直到天色逐漸晦暗,夕陽沉入地平線。
外面雨還在下。
杭瑄在門口看了會兒,對他說:「你等我一下。」她轉身進了地下室。過了會兒,拿著一把黑傘過來了,一邊低頭穿鞋一邊對他說,「不遠,我送你一程吧。」
周伯年望著她彎成弓形的背脊,線條如此優美,露出的蝴蝶骨擁有完美的弧度。
「走吧。」杭瑄穿好鞋,站起來說。
周伯年匆匆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和她一塊兒踏入細雨中。傘不大,兩個人難免有些擁擠,周伯年個兒比她高一個頭,只能彎著腰緊貼著她,另一隻手握住傘柄上方的空位。
杭瑄嫌傘撐得抬高,累,有些埋怨:「你一米幾了?」
周伯年還覺得自己委屈呢:「一米八七。」
杭瑄輕笑,難得揶揄他一句:「是吃乾草長大的牲口吧。」
周伯年呵呵笑,眼神有些散漫,威脅的意思很明顯:「你說誰是牲口呢?」
杭瑄停住步子,微笑回頭:「可不就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他按著肩膀,抵在了路旁的電線桿上。
昏黃的路燈裡,無數細小的飛蟲在張皇地逃竄。
少年身形高大,手臂勁瘦有力,如鋼鐵般牢牢扣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絲毫不得動彈一下。他輕蔑地俯視著她,笑意在眼底盤桓,慢慢說:「口沒遮攔,是要付出代價的。」
杭瑄彷彿意識到什麼,伸手抵住他壓下來的胸膛,把頭側到一邊。
他濕熱的唇落在她的頰畔,呼吸炙熱,燒得她面紅耳赤。
杭瑄雙手握住了拳頭,微微顫抖。好在他只是吻了一下,就放開了她,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傘,長臂一伸就橫過了她的肩膀。
「走。」
她在心裡暗暗啐了一口,不知是太過意外,還是腦子還混沌在剛才的意外裡,竟然沒有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