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元瑤頗有淵源的,當數攬月樓。
林盡染既為朝中新貴,自然會有不少人關注他的動靜。元瑤深諳此理,故而自進後院換上一身勁裝後,就徑直往通義坊而去。
深秋,蕭疏的枯枝萎靡不振的低垂著,在秋風的肆虐下發出嗚咽抽泣,又粗暴地扔下枝丫上僅有的幾枚樹葉。
元瑤望著一步步直通聆音閣大門的臺階,一時躊躇不前。眼下在乎的竟然不是自身安危,反倒是林府的名聲,這令她不禁暗暗自嘲,‘果真是迷上這林府二夫人的名頭。可若是沒了夫君,這二夫人的名聲又有何用?’
畢竟元瑤是以清倌人的身份,已從攬月樓贖身,當下盛傳她是林府的二夫人,若當下進出青樓,這林府的名聲怕是得毀於朝夕。
“呵!這不是攬月樓的頭牌元瑤姑娘嘛?”譏諷的話語自她身後傳來,“怎的,可是缺了銀兩,又想重回攬月樓?”
元瑤轉過身去,眼簾微垂,冷聲道,“薛坤!”
僅僅是兩個字,可聲音裡透著絲瘮骨的冰涼。
當初進了長安,自有薛騫早早替他洗白身份,且江寧的命案又非薛坤親自動手,當下投靠兄長倒也過的滋潤。
“鄙人薛昆,崑崙的昆。元瑤姑娘曾經可是攬月樓的頭牌,現下若是缺銀兩,不若做個紅倌人?”薛坤的眼神在元瑤身上肆無忌憚的來回打量。
江寧時,尚有任將軍在,後院刺骨的湖水倒是令他長了些記性,卻也不多。不過當街倒也真未敢對元瑤有何過份之舉。
“將你兄長喚來。”
“元瑤姑娘為何不親自進去?”薛坤冷笑一聲,確也在她身後駐足片刻,倒還未猜出她來此究竟是何目的。
“攬月樓的賬簿!”元瑤也懶得跟他再廢話,重重一哼,旋即丟擲賬簿一說。
薛坤忙收斂笑意,面色鐵青,怔神幾息,遂狐疑道,“元瑤姑娘既願交出賬簿,定有所求。不妨直言!”
“林盡染的下落。”
薛坤微微怔神,望了她有一會兒,才道,“元瑤姑娘口口聲聲喚他夫君,竟不知他現下何處?”
“多謝。”元瑤聽罷薛坤這番話,已知攬月樓並未有林盡染的訊息,索性也無須逗留。
“且慢。”
元瑤身形一頓,冷聲道,“還有何話說?”
“元瑤姑娘遲遲未能進林府的門,既做不成二夫人,又何須獨守空閨,薛某······”
‘歘’
寒光應聲掠過,僅是一兩息的功夫,元瑤的素手已然落在腰間,緩緩垂下,“若是再出言不遜,莫怪我手下無情!”隨即轉身離去。
薛坤望著元瑤的倩影,撫上面頰,頓覺溫潤,捻著鮮血,淺嘗一口,笑罵道,“這個瘋婆!看來,林盡染如今已是下落不明,須得儘快查清原委!”
正如江寧時那般,若非是林盡染遭遇不測,元瑤定不會無端前來攬月樓,如今竟願用賬簿交換,料來真是不知去向。
元瑤本該依李時安的意思前往明園,與楊湜綰一同照看林府產業。可當下著實是神思昏亂,故而僅是去明園交代幾句。畢竟來往青樓的有朝中百官,進出香水鋪子的可是各府官眷,興許也能探聽到些訊息。
是時,積善寺寒園內的閣樓,淑貴妃方先後送走兩位不速之客,正蹙眉凝思,二皇子緊隨而至。
“母妃,染之當真已被父皇羈押?”
淑貴妃猶豫了一下,才道,“薛坤傳來口信,元瑤早間去過攬月樓,欲用賬簿換取林盡染的下落;李時安也擅闖了翰林院,似是求韋邈和崔秉志打探林盡染的行蹤,不曾想弄巧成拙,當眾開罪他二人。這等情狀,倒不像是裝的,若說林盡染已被羈押,應也不是空穴來風。”
二皇子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