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溫柔,帶著長者的那種寵溺和誘哄,還有一絲責怪,「你自己沒什麼,打擾到別人就不好了。」
說著,他歉意地看了池禮一眼,「抱歉,藍藍平時被我寵壞了,沒輕沒重的,我們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們」、「你」,三言兩語,把他撇到了界限之外,姿態禮貌而高雅,手段相當地高明。
但是,又毫不掩飾的輕蔑,話語裡暗藏玄機,敲打的意味很明顯。
池禮看著對麵人,一瞬間就能判斷出來了——大家是同類人。
他忽然覺得有意思,也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和藍藍也認識很久了,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以後,大家要打交道的時候還多著呢,不用這麼客氣。」
江景行笑意不改,靜靜地望著他:「池先生倒是和我想像中有些區別。」
「哦?江先生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江景行輕笑:「池先生斯文有禮,看著似乎是挺本分的人,沒想到這麼能言善道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池禮笑道:「謝謝誇獎。」這是在罵他不要臉皮?
無所謂。他要是以為這樣就能嚇退他,也太看不起他池禮了。
臉是什麼?能吃嗎?
雖然心裡不屑,池禮還是下意識鄭重起來。
他想像過溫藍的丈夫應該長相不錯,頗有社會地位,能把凌旭給壓下去,但是見到了本人,還是有些意外。
他下意識和對方比較起來,竟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地方不如他,這讓他多少有些如鯁在喉。
眼神對視的那一刻,池禮就確定了——這不是凌旭那種頭腦簡單的貨色。
這傢伙,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難對付。
池禮抿了口溫水,狀似無意地笑了笑:「我和溫藍也認識很多年了,此前倒是沒聽過她說起自己的丈夫,還有二位是如何結識的,實在是好奇極了。方便透露一下嗎?」
——她要是真在乎你,會從來不提起自己的老公?
塑膠夫妻吧。
這在這個圈子裡可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這男的長成這副樣子,氣度不凡,一看就是不安於室那種,和溫藍難道還是真愛不成?笑死他了。
江景行輕笑:「藍藍一向害羞,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說起我。至於我們是如何結識的?這在圈裡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他有些驚訝地望向他,微微挑眉,困惑的表情,「怎麼,池先生,她一次都沒有和你提過嗎?」
池禮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褪去笑容,湖綠色的眸子有些冰冷,像是某種堅硬的物什。
江景行毫不躲閃,與他對視,任由他注視著自己。
烏黑的眼睛平靜無波,甚至隱隱含著挑釁。
「那個……你們還要加菜嗎?這都快吃完了。」溫藍尷尬地出聲。
這氣氛,是個豬頭都看出來不對勁了。
火藥味不是一般的濃。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眼就看對方不順眼」?
不過,資本家和藝術家,似乎本來就不是看得順眼的型別。
她忽然就有些後悔,幹嘛要搞這麼一出,似乎玩大發了。
未免殃及池魚,溫藍低頭吃東西。
「溫藍,來,嘗嘗這個橙子,這個品種很好吃的。」池禮笑著為她遞過來。
溫藍看一眼那比一般橙子大的橙子,沒動。
「怎麼了,你不喜歡吃這個嗎?」
江景行淡淡道:「我妻子對這個過敏。你不知道嗎?」
說著,拿過了他遞來的橙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不介意我吃吧?」
池禮深呼吸:「不介意。」
他很快就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