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環境中,他是第一個主動跟她說話的人——
「這邊有人嗎?」周邊吵吵嚷嚷的,頭頂卻忽的有人這麼問她,聲音靜而清晰,是標準的京腔。
溫淩詫異抬頭,手裡正啃著的驢打滾也放下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飛快轉開了目光。
倒不是他長得不好看,相反的,這人長得太好看了,第一眼就給人無比驚艷的那種好看——劍眉星目,燦若驕陽,令人不敢逼視。
他直勾勾打量她的目光也讓她不大自在。
他卻好像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似的,歉意地對她笑了笑,像是對一個認識已久的老朋友:「他們太吵了,我過來透透氣。」說著便在她身邊坐下來。
兩人就這樣,你一問我一答地聊起來,等離開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家底已經被他探完了,還稀里糊塗地加了他的微信。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人不是學生,是做風投的,而且是北京本地人,出身非常顯赫,在小圈子裡都有名氣。他們是飛鳥和遊魚,本是不相干的。
可是,他就這樣直接而又不容她拒絕地闖入了她的生活,且頻頻出現在她的周邊。
以前覺得他愛笑,爽朗又大方,似乎很好相處,後來認識漸深,見識到他形形色色的不同面,她才知道,那不過是表象。
當初她只是一名在校學生,學費都是問題,何況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去給溫柏楊治病。在她走投無路的低谷期,他出現在了她身邊,給深淵中的她遞出一隻手。
那時候,他就是她的太陽,是她的依靠。
後來才知道,自己傻得可愛。
而且,隨著認識加深,這人骨子裡惡劣的一面就越來越明顯,早沒了初見時的風度。
每次吵架,他總是先橫眉恫嚇她,見她瞪著他不服軟,下一秒又改了笑臉,揉揉她白嫩的小臉蛋,勸道:「淩淩,不要跟我置氣,畢竟,我這麼喜歡你。」
「呸!」她嗤之以鼻。
「女孩子家要文明。」
她抬手就撓了過去。
可除了第一次得逞,之後每次,他總是先她一步扣住她的腕子,讓她無法動彈。
說起來,這人也真是道貌岸然,明明那種臭脾氣,第一次撓到他臉時,看著那一道深深血痕他竟然沒生氣,只是拿起床頭的小鏡子左右照了照,嘆氣:「小爪子挺利的,都給你撓破相了。」
不過,自那以後,他每隔兩天都要給她剪指甲,非剪得沒有一絲一毫才罷休,這傢伙,賊記仇。
剪完後,他還戲謔般地提起她的手搖一搖,晃一晃:「小貓沒爪子了,還怎麼逞兇啊?」
她撲到他懷裡使勁拍打他,可惜殺傷力太低,聊勝於無。他笑得往後仰倒,笑得狠了,咳嗽起來,臉都咳紅了。
溫淩停下來,白他一眼:「少抽點菸,四公子,小心英年早逝。」
「您這是關心我還是咒我啊?」他投來故作幽怨的一瞥。
明明是很輕佻的一個動作,他做來,卻有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那時候,溫淩才深切地感受到自信能改變一個人的外在氣度。就像他曾說過的那樣——這世上,只有他不能,沒有他不敢。
禮拜一照常上班。
只是,一進辦公區溫淩就感覺氣氛不大一樣。
她去茶水間給自己打了杯咖啡,排隊時,聽到旁邊組有人在聊:「一來就是經理,這任淼什麼來頭啊?」
「誰知道呢,徐總親自領過來的,聽說是某高層的親戚。瞧著就是個大小姐,哎——小心伺候著吧。」
溫淩默然不語,回到座位上時,徐蓉已經領著任淼在給其他人介紹了,看到她笑了笑:「溫淩你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