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瑤心裡跳了一下,卻聽得她說:「排場真大啊。你說,我們像不像被陛下召見的鄉野七品小縣令?金鑾殿裡,陛下和大臣說話,咱幾個不能開口,又不能離開,全程只能陪場乾笑。」
付瑤被她這比喻說得笑出來。
正要到外面打車,後面有人喚住她:「付瑤。」
付瑤腳步停住,站了幾秒鐘才轉過身去。孟西沉脫了外套,搭在手肘處,慢慢向她走過來,裡面的白襯衫熨燙地一絲不苟。他的眼睛裡總有微笑,近到面前了,對她們微微點頭:「我送你們吧,正巧也要去車站。」
夏知時有點兒拘謹:「這怎麼好麻煩孟先生呢?」
「沒有關係,順路。」他回頭說,「小張,去把車倒過來。」
陳芸這個時候也出來了,看到他們說:「這是去哪兒呢?」她看到孟西沉,忙露出微笑,明顯帶有那麼幾分討好的意味,「孟先生也去?」
孟西沉說:「你是?」
「我叫陳芸,是和小夏小付合租的。」
他點點頭:「那一起走吧。」
「好的好的,謝謝孟先生了。」
夏知時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麼,卻終究是沒有開口。
路上,三人剛開始還說上幾句,孟西沉也有禮貌地回答了,不過漸漸就冷場了。陳芸偷偷從斜對面看他的面孔,總覺得這副溫柔的面具下是個很冷漠的人。
本來她心裡還存著那麼點心思,這下全熄了。
汽車開到小區樓下時,孟西沉親自為她們開車門,陳芸和夏知時都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付瑤從始至終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臉上的表情很冷淡,甚至沒有什麼表情。
三人就要進樓了,孟西沉忽然在她身後說:「付瑤,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
她的腳步停住。
陳芸驚愕地轉過頭,看著付瑤,眼神很古怪。夏知時卻拉了她一把,迫使她上了樓。四周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中間卻隔著這一條被夜色侵染的冰冷的小路。
孟西沉遠遠地斜靠在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兩指間夾了一根雲煙。他深吸了一口,不知是莞爾還是輕蔑,微微抬高了下巴,望向深藍色的平靜的夜空。
「沒有話要和我說嗎?」
她轉過來,走過去,走到他面前,攏了攏自己的衣領:「我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是說,還做朋友?」他沒有在看她,目光越過她望著夜色深處。他臉上有樹和月色交織的影子,很清冷很平和的模樣,但是看上去又冷漠又不近人情。
他彈了彈菸灰,轉過目光來看她:「你是說假的?」
「不是。」她想了想,斟酌著應該如何回答,得出終究是價值觀不同。他覺得那樣之後還可以做朋友?直到他們分手的那天,他在樓下開玩笑說那爬山虎「原始生態」時,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之後她再也沒有打響他的電話,她答應了凌曄試著交往。
她抱著胳膊,平靜地望著遠處,但是今夜的風讓她覺得有點冷。他脫下外套要為她披上,她退了一步,他的手就那麼落了空。
她抬起頭對他說:「我有男朋友了。」
他笑了,真的笑了,將那外套擱到手肘處,說教般邊說邊微微點頭:「同樣的謊話不要說兩次。」
「我是說真的。」
「……」
「正如您所言,同樣的謊話不能說兩次。」她側頭一笑。
他沒有再說話。
「我要走了。」後來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走出幾步,孟西沉在她身後說,「有時候給我打個電話,至少讓我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她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上那樓梯。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