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方辭都覺得自己當時說的太過分了。不過,她那時候就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把方戒北當做她的私有物,哪個女人敢來搶,她就像刺蝟一樣豎起渾身的刺,非扎得對方遍體鱗傷知難而退才肯罷休。
方戒北高中的時候,每天起碼能收到十封情書。
所以每天放學,方辭都要搜查他的書包。
方戒北也只是笑笑,甚至還縱容著她。
還有賊心不死的,方辭就親自找上門去,大多女孩見了她的模樣,就再也不敢去騷擾方戒北了。
方辭的美貌毋庸置疑,小小年紀就極具侵略性。
加上她得理不饒人又刁鑽潑辣的性格,很少有人能在她手裡走過三招。
童珂恰恰是個意外。
她有方辭沒有的籌碼,那是方辭來不及見到又錯過的十五年,是獨屬於童珂和方戒北朝夕相處的十五年,那是方辭窮盡一生都沒有辦法窺伺的過去。
哪怕她再佯裝不在意,他們之前的默契,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裡,如同埋下了一顆陰暗潮溼的種子,在年復一年的歲月裡逐漸生根發芽,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她和童珂,就如烈火和水,永遠都不可能共存。
不止是為了方戒北,打從第一眼看到彼此開始,她們心裡就知道,她們厭惡彼此。
……
雨已經停了,簷下的水珠卻還在不斷滴落,敲打在溼漉漉的臺階上。
方辭抓著身上披著的外套,隔著五六米的距離,平靜地望著那個女人。論五官,童珂比不上方辭,但是眉目如畫,婉約清秀,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知性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哪怕面對方辭這個充滿敵意的情敵,她也遠遠地對她笑了一笑。
這時,方辭才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李芊芊從偏殿過來找她,一邊收著傘一邊說:“跟我走吧,童珂姐,我認得路。都怪我不好,害你走了那麼多冤枉路。”
童珂善意一笑:“沒事兒,是我自己亂走。”
李芊芊背對湖泊,沒有看到遠處的方辭。和她說話的功夫,童珂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自主掃向方辭。
然後,緩緩落在她肩上那件衣服上。
那是一件陸軍常服的外套,藏青色為底的肩章,左右兩道金槓,中間嵌著三枚星徽。這個銜位,讓她有些敏感,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不過很快,她就把這種念頭驅逐出了腦海。
不可能是方戒北的。
童珂笑著問李芊芊,不動聲色地跟她聊起了話題:“聽說方辭回來了。”
李芊芊一怔,隨即露出嫌惡的表情:“她怎麼還有臉回來?”
“她真的回來了?”童珂饒有興致地說。
李芊芊哼了一聲:“聽大宇他們說,是回來了,不過我沒見過。她沒有回過大院,住在外面呢。”
童珂想了想,抱著肩膀點點頭:“有時間幫我約她,怎麼說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一塊兒吃個便飯。”
李芊芊皺起眉:“你請她幹嘛?她之前那麼對你。”
“都過去了。”童珂拍拍她肩膀,笑容莞爾,可是,這笑容沒有維持到下一秒——因為,她看到只穿著軍襯的青年撐著傘從東邊湖畔走來,徑直上了那敞軒。
方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對她笑了一笑,回頭跟方戒北伸手。
方戒北板著臉,從胸口的袋裡取出一根香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