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峻大掌按在她肩上,語聲沉穩如磐石:“我不會看著你死的!”
姚娘吃吃笑了起來,直笑出了淚花:“阿峻,你怎麼還是像當年一樣天真?你不看著我死,難道讓我跟你私奔嗎?”
十六七歲的時候,她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她從梳妝檯的抽屜裡找出一個小瓷瓶:“也罷,我原本還想著無人送行,飲一碗玉液春,送送自己。”她拔開塞子,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子,絮絮叮囑:“我在不了以後,你多照應我那小徒弟唐瑛,她接手個爛攤子,還不知道怎麼著呢……”話未說完,藥丸子連藥瓶子一起被打翻在地。
氣的姚娘要打他,甘峻抓住了她的手,沉聲說:“我去求了陛下,讓你去竹林寺做太妃娘娘的影衛,陛下答應了,特來讓我傳口諭。我說了不會看著你死的。”
姚娘傻呆呆看著他:“你……沒哄我?”
甘峻輕撫她的眉眼:“我幾時哄過你?”從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沒騙過她,句句發自肺腑。
姚娘忽爾撲進他懷裡大哭,一邊哭一邊使勁捶他:“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等著看我笑話……沒良心的!”
甘峻任由她捶著,常年習慣了面無表情,偶爾笑一笑總覺得臉上的肌肉不得勁,他於是便放棄了掙扎,用一張面無表情的面孔彎腰抱起了坐著哭的妝都花了的女人,大踏步向著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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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唐瑛聽說姚娘要去竹林寺做太妃的影衛,高興的攔腰抱起姚娘轉了好幾圈。
“姑姑,真是太好了!往後我還可以去竹林寺看你,你想吃什麼喝什麼我都給你送過去,咱們還可以時常相見。”
“腰!腰!”姚娘被她顛的頭暈,只覺得腰上的骨頭都要被這小王八蛋給顛折了,連忙拍她的肩:“趕緊放我下來,瘋瘋顛顛的樣子怎麼嫁得出去?”
唐瑛沒想到姚孃的腰板竟然如此脆弱,放下來的時候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指著她的脖子:“姑姑,你房裡有蚊子啊,脖子上咬了好幾個包,你沒放驅蚊的藥包嗎?”抬頭看到姚娘床帳上懸掛的一串驅蚊藥包,頓時對製藥包的人大為不滿:“太醫院這些人,制個驅蚊藥包也敢偷工減料,下次可別犯在我手上。”
姚娘眉眼含春,一夕之間精氣神都回來了,指尖輕點了一下她的腦袋:“……真是難為傅大人了!”
唐瑛不解:“關傅大人什麼事兒?”
姚姑姑老喜歡牽三扯四,她想整治太醫院偷工減料的藥徒,關傅大人什麼事兒?
姚娘吃過早飯將身上小印交給唐瑛,便離開了獵宮,先去京城收拾東西,緊跟著便往竹林寺去照看那位太妃,隨行的還有兩名禁衛軍陪同,也不知算是押解還是照料。
唐瑛跟紅香晚玉等人將姚娘送出獵宮,紅香便藉口有事走了,晚玉跟前跟後,好像丟了魂魄,還是下值的寶意過來將她帶走,唐瑛才覺得消停了。
她還在奉旨養病,得等到回京之後才會接手影衛主事一職,此前還想享受消散的時光,晃晃悠悠回鳳部營房,才靠近傅琛的帳篷,便聽到裡面一片打砸之聲,還有個哭哭啼啼的聲音在大聲質問。
“你為何不願意做我的駙馬?”
“你若是早日點頭應下,父皇又怎麼會把我許配給南越世子?”
“都是你!都是你!”
熱鬧的好像在唱大戲。
唐瑛抬起的腳收了回去,準備沿著帳篷悄悄溜走,省得攙和到九公主與傅琛的恩怨裡面去,誰知道還沒退出去兩步,便聽到身後一個粗豪的嗓門大聲說:“唐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影部主事是有品級的,她這也算是升官了。
唐瑛僵著脖子扭頭,朝劉重呲牙裂嘴抹脖子的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