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站了起來,負手而立,見湘王似乎沒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便自問自答:“殿下看起來是傷心狠了,連話都傷心的說不出來了。”她一字一頓:“我當時,比你現在還要傷心,簡直是萬念俱灰呢。”
殿內眾人不意她有此一說,俱望了過來。
南齊帝自然也是剜心般的疼,最器重的兒子沒了,最寵愛的孫子也被自己的兒子給殺死了。元奕的頭顱就在腳下不遠處,還能看到那不甘而睜大的雙眼,滿是血汙的臉頰,寬廣聰慧的額頭——多瞧一眼,心裡便抽搐著疼的更為厲害,好像被人掐著脖子拿刀往心上捅,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喊不出卻又止不住的疼,令人絕望又窒息的疼……
湘王親眼目睹親孃自殺,呼吸都差點停了,攬著萬皇貴妃還溫熱的身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不住呼喚:“娘……娘……”
唐瑛極度樂意見到眼前的場景,甚至不介意讓他們更痛苦一點,提醒已經沉浸在悲傷的世界不能自拔的父子倆:“白城之戰,陛下與湘王殿下都知道吧?”
殿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南齊帝停止了憤怒傷心的顫抖,湘王的眼淚也停了下來,只有唐瑛冷漠的聲音在殿內響起:“三年前的白城城破,我父兄與未婚夫及其父皆力戰而死,與他們一同殉城的還有白城兩萬青壯兒郎,假如我當時被湘王殿下帶回京城並應下婚事,湘王殿下手握唐家軍中出來的武將的支援逼宮奪位,若能按計劃成功,應該會是湘王殿下最得意的手筆吧?”
湘王震驚到忘了自己的傷心:“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道:“這還要感謝陛下的賞識,讓我有機會在禁騎司任職,有幸查到了真相。湘王殿下好手段,先是唆使親信官員以換防為名,抽調走了唐家軍中主力;再唆使親信官員以各種名目拖延白城軍餉糧草;更預估前一年冬天北夷雪災嚴重,入夏必定要入關搶奪糧食,不死不休,以白城軍中早就糧草不繼的狀況,根本就支撐不到援軍。況且湘王殿下也不準備在城破之前救援。”她嘲諷道:“不然如何收留唐氏遺孤?又如何有機會拉攏唐家軍中出來的其餘武將呢?”
湘王心中生出荒謬的念頭,懷疑唐瑛也如同他一般重生,才能將他所有的算盤都勘破,可是事實證明那只是他多想而已。
為了那高高的寶座,他也終於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眼睜睜看著親孃死在自己面前。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以為能在一章解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還有一章正文就完結了。
不管不管,沒在天亮以前都算是二十八號的晚上。
第一百四十章
“我什麼時候知道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湘王殿下自以為是執棋之人, 卻不知你也同樣是陛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借了你的手除去老臣, 既除了自己的疑心,又為繼任新君掃清未來有可能被轄制的隱患, 還對湘王殿下寵愛有加, 下餌查探心思動搖的臣子, 這樣的父子之情, 臣真是大開眼界!”
此言一出, 簡直是擊中了湘王心中的痛處, 令他惱羞成怒:“你住口!”
唐瑛貌似好心提醒他:“殿下若是還在那裡一味的傷心難過,做些無意義之舉, 只怕等皇城裡的禁衛軍得到訊息,很快便會來誅殺亂臣賊子。”
甘峻橫劍擋在南齊帝面前,氣急敗壞道:“丫頭別再胡說八道!”挑撥皇室父子關係,是嫌命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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