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親眼見識了天家的塑膠父子情,心中一動。
過得五日,唐瑛親去向南齊帝稟報調查結果:“微臣親自帶人查過,送禮的其中有一位正是京中一家錢莊的管事,這家錢莊兩日前向湘王府送了一筆銀子,微臣帶人抓捕了那名管事,嚴加審問,對方招認錢莊背後的主子正是湘王。”
清涼殿內寂然無聲,南齊帝陷入長久的沉默。
唐瑛跪的久了,只覺得全身都涼浸浸的,被熱汗溼透的中衣粘在背後好像浸了冷水的帕子緊貼在肌膚之上。
許久之後,南齊帝才道:“管事呢?”
唐瑛謹慎答道:“還押在禁騎司的獄中,請陛下示下。”
南齊帝:“杖斃,此事勿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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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府裡,芸娘一臉喜色的來報:“主子,錢有德死了。”
錢有德正是大長公主交給元閬的其中一家錢莊的管事。
“可有找到屍首?”
芸娘:“跟著錢有德的人追蹤過去,他是被幾個黑衣人趁夜半擄走的,正是在禁騎司那一帶不見了人影。跟蹤的人怕暴露便沒敢跟著過去,此事多半成了。”
大長公主接過芸娘遞過來的參湯一飲而盡,奮力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張蒼老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連語氣也是許久未曾出現過的興奮:“本宮瞭解陛下,他連親姐姐都不肯相信,也未必相信親兒子。只要這件事情傳到他那裡,就算是元閬辯駁的再厲害,手腕再高超,也沒辦法在陛下面前洗乾淨了。”
芸娘:“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召二皇子與錢有德對質”
大長公主笑聲老邁嘶啞:“以陛下的謹慎,恐怕只會密令禁騎司處置了錢有德。不但不會急召二皇子對質,還會在表面上裝作父子情深的模樣,內心的猜疑也會越來越重。皇太孫才十六歲,元閬正值盛年,他還不能跟元閬撕破臉,只能小心周旋。痛快!真是痛快啊!”
她想起慘死的兒子,報復的快感席捲而來,宛如麻沸散一般解救了她心靈深處的痛苦,讓她能偷得片刻喘息之機,暫時忘卻失子之痛。
“好好安頓錢有德的家人,遠遠送出京去。元閬那裡……就說錢有德得了急病去了,讓吳掌櫃再換一名管事頂替錢有德。”
芸娘笑著應了下來:“奴婢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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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正十四年秋,繼湘王元閬在御前自辯之後的第十天,原兵部尚書秦煥,戶部尚書房建安,及其餘與軍餉案有關的官員共計兩百六十四人被推出去斬首,族中成年男丁盡皆流放,妻女沒入教坊司。
湘王妃秦新眉聽說此事,當場暈了過去。
元閬想要的“清白”卻遲遲未至,他更不好再去南齊帝面前主動提起此事,行賄之事只得含糊作罷。
也有朝臣暗中議論,以往支援他的官員也有悄悄向皇太孫投誠的,加之兵部與戶部官員清空泰半又重新任命了一批,他更要想盡了方法拉攏新晉官員,冬天還未至,他已經感覺到了寒冬來臨,舉步維艱。
刑場的血跡未徹底乾透,禁騎司鎮撫使劉重與初夏從嶺南迴來的雷驍又從外地押送了一批事涉軍餉案的官員,經禁騎司迅速核審罪責,再次押往刑場斬首。
鮮血浸透了刑場的土地,而監斬的傅琛雖然俊美不凡,與之同樣出名的卻是他的心狠手辣,聞者膽寒,見者心驚,終於讓一大批懷春的小娘子們認清了現實,徹底脫粉。
如今在京裡提起禁騎司裡的傅指揮使與唐掌事,都是能止小兒夜啼的人物,當他們騎馬路過人聲鼎沸的長街,所過之處語聲禁絕,宛如死地。
傅琛與唐瑛從初夏開始就住進了禁騎司,連個回家的功夫都沒有,忙著執行南齊帝的旨意,殺了一批又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