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氣怒大喊:“你添什麼亂吶?”風把她的話撕扯的斷斷續續,傅大人似乎屬螃蟹的,鉗住個東西就不捨得撒手,握著她的手死緊,連骨頭都要被她捏碎了。
兩人腰間都懸著長劍,然而下墜之勢不減,都來不及抽出長劍制止下墜之勢,特別是傅大人竟然還自作主張鉗著她的手就算了,還用力把人扯進了自己懷裡。
她聽到頭頂男人的輕笑聲,好像落崖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他說:“總算抓住你了!”
頭頂有碎石掉下來,唐瑛還聽到崖上傅英俊激烈的嘶鳴聲,可惜都顧不得了,只能任由自己不住往下墜。
崖邊伸出許多橫七豎八的樹枝,兩人一起砸下來,於是這些好不容易從石頭縫裡長出來的樹遭了殃,壓斷了不少樹枝,減緩了下墜之勢。
傅大人將人緊緊摟在懷裡,唐瑛只能感覺到身體往下墜,砸下去的時候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卻並沒有受傷,反而是傅琛重砸下去想來也不會輕鬆。
趁此機會,唐瑛抽出長劍往崖壁上插去,想要阻止下墜之勢,哪知道這山崖之上石頭非常堅硬,竟然一路劃出火花都未曾插進去,不過是幾息之間,傅琛重重砸在了一株巨樹之上,唐瑛在他懷裡也感覺到了樹身的震盪。
他說:“可算是停下來了。”唐瑛從他肩頭探出去往下看去,但見下面足有十來層樓高的樣子才能到崖底,這棵孤樹從山石縫隙之中伸出枝椏,恰如一個大掌將兩人盛在掌心。
“大人,你……不要緊吧?”唐瑛驚見他唇角有血跡,暗想兩人一路砸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砸壞了傅大人的內臟:“能能動不?”
“不礙事。”傅琛“嘶”的吸了口冷氣,感覺到左肋背部巨痛,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攔著他們的不止有伸出來的樹枝,還有凸出的石頭,他肯定受傷了。
唐瑛見他皺著眉頭,便猜想他傷的不輕,試著要從他懷裡脫出身,沒料到這人死性不改,居然牢牢環抱著她,還露出一點笑意:“別動!”
“壓著你傷口了?你鬆開我瞧瞧你傷哪了?”兩個人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總要想辦法下去的。
傅琛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想抱抱你,真不容易啊。”
唐瑛氣的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只覺掌心濡溼,傅大人“哎喲”一聲,她嚇的趕忙收回了手,才發現拍了一手的血,不知何時他竟然連肩頭也撞傷了,只因穿著禁騎司黑色的公服,便不大看得出來洇出的血跡。
“快快起來,我瞧瞧都有哪受傷了?”唐瑛慌了。
他們今日跑的比較遠,早就離獵宮遠了,且吃過烤肉傅琛還把礙事的沈謙跟趙世子趕走了,此刻掛在樹梢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偏傅琛不肯起來,躺在樹上哼哼:“你看了也沒用,此處也沒藥,且讓我躺會。”還試圖把唐瑛牢牢按在懷裡。
唐瑛給氣的恨不得再捶他兩下,卻因為他的傷都在暗處,就怕自己一拳頭下去捶到傷口處,氣的破口大罵:“傅琛你腦子有病吧?我掉下來就掉下來了,你撲過來幹嘛?反而被我拉下崖,不知道的還當你殉情呢……”
傅琛任由她破口大罵,好半晌忽然說:“瑛瑛,如果我真是為你跳崖殉情,你會不會像永遠記得俞少將軍那樣記得我?”
唐瑛怔住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掉了眼淚,大罵道:“你神經病啊?!你們都犯一樣的毛病,以為自己慷慨大義的去赴死,留我一個人活著就是對我好,怎麼不想想這世間就剩下我一個孤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們都神經病啊!”
爹爹這樣,大哥這樣,俞安這樣,現在連傅琛也說這種話。
長久壓抑的痛苦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被親人拋棄在孤島上的恐慌壓的她再也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