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秋霖院最近的便是端王正君的清梧院,兩座院子猶如八卦盤上的陰陽兩極,相依相伴,中間由一汪活水環繞,假如站在半空中瞧兩座院子的佈局,竟能瞧出幾分纏綿之意。
其餘的院子散落在後院各處,有在湖心小島的菡萏院,湖裡每到荷花盛開的季節,入目皆是深紅淺白,碧傘如蓋。還有掩映在竹林裡的文思院,清雅的兩層竹樓;藏在梅林裡的疏影院……等等不一而足。
謝佳華養傷住在了秋霖院,崔春羽便將燕雲度安排住進了清梧院。
她還恬不知恥的與燕雲度的奶爹溫氏搭上了線,謙恭的口氣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這是在跟自己親爹說話:“……您老人家對郡公的喜好想必很是瞭解,再過兩個月郡公便要正式的住進來了,正好此次郡公住進來,還要麻煩您老人家掌掌眼,看看哪些地方郡公不合意,趁早收拾起來,好讓郡公住進來以後舒舒服服的,便是下官之福了。”
溫氏來之前還惴惴不安,等真正住下來心裡便鬆了一口氣。
端王府的下人們見識過端王對待燕雲度的態度之後,有致一同的十分恭敬,便是對燕雲度身邊的錢方錢圓都格外客氣,小侍們親熱的喊著哥哥,溫氏都懷疑端王府廚房裡的伙食都偏甜口,這才給他造成了大家嘴上都抹蜜的錯覺。
溫氏也肩負著打探端王府後院虛實的要務,友好和諧的與崔長史進行了親切會晤:“我家郡公在軍中多年,對衣食住行皆不挑剔,是個好侍候的主子。只是啊——”他拖長的調子讓崔長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
通常前面聽著越好說話的主子,真正的重頭菜都在最後一句話上。
“郡公有特殊的癖好?”崔長史小心翼翼的追問,生怕漏了什麼重要訊息。
她是個貼心的下屬,很能理解權貴們各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之事。安定郡公既然要嫁進來,提前打聽清楚了,也省得府裡的下人們服侍起來走彎路。
溫氏意味深長:“我家郡公自小練武,是個說一不二的剛烈脾氣。這府裡除了端王殿下他需要小心的,不知道……還有沒有需要特別關照的人?”也省得一不小心把端王殿下的愛寵給打傷了。
崔春羽在端王府十二年,都快趕上護崽的奶爹了,可惜端王殿下是個冷情的性子,對她生不出依戀的情緒,她一腔熱血無以為報,今兒才有了用武之地。
“溫奶爹哪裡話,這府裡現在只有殿下一位主子,就連客居的四殿下……如果不是這次意外受傷,根本不會住在端王府的。”姐妹倆跟仇人似的,休戰一個時辰就很難得了,像如今這般一起睡覺居然沒有打起來堪稱奇蹟。
她很能理解溫氏的顧慮,畢竟以王府後院那幫奼紫嫣紅的侍君們,能做出燕雲度來的第二天就一股腦兒跑到清梧院門口要求向正君請安的事情,不讓人家想歪是很難的。
今日一大早,清梧院門口被眾侍君堵的嚴嚴實實,安定郡公本來就不算白的臉愈發的黑了,還道:“既然是殿下內宅子裡的人,就讓殿下去處理吧!”
崔長史有幸感受了一番安定郡公殺氣騰騰的臉,大有端王處理不滿意,他要親自上場以武力解決此事的可能。
——這位莫不是忘了,成親之後這幫侍君們可是要供他管轄。
端王殿下一大早前去邀請安定郡公吃早飯,撞了個時機正好,卻不客氣的拖她過去擋箭:“崔長史,你是不是卡著他們的月例銀子沒發,怎麼集體跑到清梧院門口來示威?”
月例銀子……不是帳房管著的嗎?
崔長史打量了一番精心打扮過的眾侍君,將這幫圈在後宅裡侍君的心思瞧的清清楚楚——不就是打量著安定郡公容貌醜陋,便特意塗脂抹粉來拜見嘛。
端王殿下殊途同歸,沒猜中起因,卻直奔著準確的結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