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洩了氣:“您老人家來之前都盤算好了,還跟我說什麼呀?”
陸安之笑道:“說起來,我自從當官之後,便四處奔忙,沒個空閒,已經多年未曾去岳家,近來正好無事一身輕,為免岳丈擔心,還想抽時間去拜訪他老人家。”
沈弈雙目大亮:“安之,你要去飛虹山莊?”
京中流言紛紛,陸安之雖然偏安一隅,但家中下人每隔一日便要入京採買所需物品,他自己倒不在意旁人如何論斷,但卻不想讓兩個孩子受這些流言紛擾。
“我今日上門,便是準備來與你道別的。我家中……你大概也聽說過,況且這些年忙於公務,也從來沒有與孩子們好好團聚過,正好趁此機會多陪陪孩子們。”
沈弈這會才回過味兒來:“好你個陸安之,你送我重禮,就是不知如何開口拒婚,這才先用重禮堵住了我的嘴,再拒婚事?”
陸安之如何瞧不出女兒心中所想,比起與她素未謀面的源哥兒,恐怕與她自小便有情義,讓她記掛了多年,又襄助她救自己的沈肇更得她的歡心。
“兒女姻緣,原是天定,人力不可為之。我止此一女,心中對她多有虧欠疼愛,旁的做不到,於婚事上卻不願意勉強她半分,只想她後半輩子平安喜樂,嫁於所愛之人,平安喜樂。”
沈弈:“那我家源哥兒……”
事實上,他也很是清楚,以沈子源的容貌才幹對上沈肇,完敗無疑,但凡有眼睛的選婿定然要選沈肇,更何況並非老友棄舊約而結新盟,而是自家三弟對人家閨女念念不忘,勢在必得。
“算了,兩家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罷。”沈弈心性豁達,凡事不肯強求,況且康氏的作派,當真算不得好婆婆,他把好友閨女聘回來做兒媳婦,可也護不住後院的婆婆刻薄,積習難改。
“不過,你哪日出門,咱們提前挑個黃道吉日,我好同你一起前往。”沈弈很快便想開了,甚至還為自己能夠出門遊歷,去拜訪無奇先生而興奮起來。
沈閣老沒想到陸安之竟已有離京遊歷的意思,不免要極力挽留:“陛下對陸大人多有讚賞,等吳江事了,恐要你再就職。”又舊話重提:“兩家的親事,不知陸大人可同意?你若同意,我明日便請媒人上門提親?”
陸安之想想女兒的態度,矜持一笑:“沈相容我考慮考慮。”
歷來男方提親,女家總要矜持一番,就算是媒人上門,也沒有一次答應的道理,沈閣老笑道:“陸大人再考察考察,我家老三有許多不足,不過待陸姑娘可是一片真心。改日我便請媒人上門。”
沈肇的院落位於沈府東南角偏安一隅,院裡只有倆灑掃的粗使婆子,連侍候的丫環也無,唯有貼身小廝侍候起居,端茶倒水。
倆小廝見到主子竟帶了妙齡女郎過來,頓時被驚呆了,奉了茶水點心過來,出得正房悄悄議論:“三爺帶的這位是誰家姑娘啊?”
“聽老夫人院裡的石榴姐姐說老夫人有意與楚尚書家聯姻,就是那位才名在外的楚五姑娘,這位不會就是楚五姑娘吧?”
男女初次相看,倒也有來家裡拜訪的,但見面之時皆有長輩在場,而此刻沈肇竟單獨帶著女郎來自己院裡,說明什麼?
難道是男女雙方一見鍾情,兩家已經首肯了婚事,這才任由沈肇帶著楚五姑娘回自己院裡聊天喝茶閒談?
小廝們暗暗猜測這位女郎便是將來三房主母,故而打疊起精神好生侍候。
豈知正房裡的情形,可說與他們議論的毫不相干。
沈肇一朝示弱軟化了陸微,當即趁熱打鐵,拖著陸微回房,賣慘訴苦,講起自己當年回來之時,家裡喪事都替他辦了,他當時便覺得自己是個孤魂野鬼,想著若當真死了,也不必魂歸地府,而是飄啊飄去飛虹山莊,正好路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