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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腦中幾乎同時閃過了一個想法,他們面面相覷,一臉驚恐地互望著,小心翼翼地道:“難不成……是……是那位?”
能御龍的僧人,舉國上下,他們也只能想到一個人——
那位神秘至極、從不曾露過真容的國師。
有時候,坊間流言傳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僅僅一晚,花枝縣的街頭巷尾便瘋狂流傳開了一件事——國師出現了!
那間不甚起眼的客棧驟然門庭若市,那兩位店小二被官府盤問完,又被街坊鄰里一頓盤問。
只是在花枝縣沸反盈天之時,被議論的和尚和黑龍正從清平縣附近的一片野湖裡往岸上游。
石頭張和陸廿七還沒從上天的驚嚇中緩過來,浮屍似的漂在湖面上,被玄憫撿上岸後,目光呆滯地癱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江世寧再度被拍成了紙皮,黏在岸邊的一根枯茅草上隨風哆嗦,邊哆嗦邊望著遠處的亭樓,衝薛閒道:“祖宗,求你下回能不能換個不這麼刺激的落地方式?”
薛閒抬手一指遠處的城門,滿不在意道:“反正落地了,還省了車馬費,看看那城門,上頭的字認得全麼?來,跟我念,清——平——縣——”
“都把你送到你長姐城門口了,還嫌東嫌西的,要不要臉?嗯?”
疫病縣(二)
這姓薛的是個生來就要幹大事的,哪怕帶人逃跑也要跑得驚天動地、雷鳴雲湧,好像聲勢但凡小上一些就配不上他的臉似的。他下身不大便當,尾巴難以配合得當。
“一路上全憑我招來的狂風或推或託才能把控著點兒方向。”薛閒渾身溼透地倚樹坐著,拍了拍他的腿,懶懶道:“你就是用腳想想,也知道多少會有些不穩當,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事實上,並非“有些”不穩當,而是十分不穩當,可謂驚險至極——
這一路上石頭張全程都在瘋狂祈禱這祖宗的爪子鉤得緊一點兒,他只恨自己沒有八隻腳,不能像那墨斗魚似的死死纏在龍爪上。每當薛閒在雲中翻滾上一圈,或是騰得更高,他總是一邊激動得難以自抑覺得自己升了天,一邊又嚇得吱哇亂叫鬼哭狼嚎,當真是刺激得魂都丟了。
在天上浪著的時候,江世寧還有所慶幸,覺得幸好自己明智,在客棧就變回了紙皮模樣滑進了陸廿七懷中暗兜裡。紙皮分量輕,暗兜掩在衣襟內,也不用擔心會摔掉下去,總不會像石頭張那樣狼狽,斯文掃地。
誰知他這慶幸沒能持續多久,因為薛閒速度太快,落地的時候光憑風已經攔不住了,他尾巴不好控制,一時想不到更合適的方法,便挑了個看起來夠深夠廣的近城湖作為落腳點。
那樣大的一條黑龍,這樣徑直衝下來,指不定能濺掉半湖水,轟碎一整節城牆。
這祖宗多聰明啊,他眼看著剎不住車了,半道里將眾人一拋便變回了人,還不忘在那瞬間從玄憫手裡把衣服揪走了。
於是,就聽砰砰砰砰的幾聲響,眾人一個接一個砸進了水裡。
薛閒剛落水,便被玄憫攔腰撈了一把。
說是兩人往岸上游,其實薛閒這半癱只象徵性地動了動手腕,實際上是被玄憫帶著上岸的。
石頭張和陸廿七還只是被水狠狠拍了一把,江世寧差點兒直接被泡爛了——區區一張紙皮,又不是銅皮,這都遭了幾回罪了。
他被玄憫拎出來掛在枯茅草上晾乾的時候,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然而手腳卻半點兒不敢動,怕稍微一動,臂膀大腿斷一地。
江世寧心有餘悸:“祖宗你怎麼想的?”在那麼高的地方就直接把人扔了?
薛閒手肘架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隨口道:“靈機一動。”
“……”江世寧默默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