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的確很有些問題。是個外強中空的殼子,起到關鍵作用的某物缺失了,以至於在絕佳的位置裡,生成了一片死地。
至於所丟的乃是何物……
玄憫略一思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邊走邊下意識要解腰中的銅錢串,卻摸了個空。
玄憫:“……”
眨眼後,挪了位置倚坐在馬車門邊看著玄憫背影的薛閒眯起了眸子——
就見剛走出去數丈的玄憫又折了回來。
薛閒仰臉看他走到門邊,用指節輕輕敲了敲馬車外壁,衝薛閒攤開了瘦長好看的手。
“作甚?”薛閒一時沒反應來。
玄憫語氣清淡地道:“銅錢。”
車內杏子盯著他的臉,心說這和尚真好看……
她又看了看薛閒,覺得同樣好看極了。
然而……
杏子內心卻是翻天覆地五雷轟頂:這大師為何要錢會衝那薛公子伸手??
然而沒等她想明白,拎了銅錢串的玄憫就已經重新走進了荒村裡。
銅錢一路上輕輕磕碰,發出輕微的響聲,被這荒村裡古怪的風捲著,來回添了幾層迴音。
薛閒手指合著銅錢撞擊的節奏,輕輕地敲在自己毫無知覺的膝蓋上,等著玄憫速戰速決。
然而,當他敲了好半天后,他瘦長的手指倏然一頓——
不對!明明過了好一會兒了,玄憫的身影也不見了,那銅錢聲怎的沒有絲毫變遠?!
就在此時,那叮噹清脆的撞擊聲陡然劈了音。而後,地底下隱約傳來一片嗡聲,聽著頗為耳熟……
薛閒只覺得覺得在嗡聲響起的瞬間,腦中先是一片空白,緊接著,一個被他遺忘許久的場景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大善人(三)
那是孟夏之時,他在華蒙縣海岸被人抽去筋骨前的場景——數不盡的金絲細線從當空某處籠罩下來,一根根或是貫穿他的身體,將其釘在地上,或是纏在鱗皮上,困縛緊收,像個巨大的牢籠。
金絲精細如髮,哪怕貫穿了身體,一時間也流不出什麼血,因為傷口太小了。可不流血不代表不疼,那些金線也不知從何而來,根根灼人,身體裡的灼著筋骨,身體外的灼著鱗皮,稍稍一動,周身上下所有地方無一倖免,那滋味比萬蟻蝕心痛苦百千萬倍。
可薛閒是什麼性子?他想動時,即便萬箭穿心將他釘在地,他也能不顧劇痛一根、一根、一根地將它們拔出來,再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
畢竟皮肉之痛,從來就不是能阻止他的東西。
他那天之所以沒有強行掙脫,是因為那天剛好是百年一次的劫期。
劫有大有小,不過大多還是天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