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倒置,死門轉而為生。”
“此話怎講?”薛閒聞言皺了眉,他忽地想起先前江世寧所說的“劉衝臉上的痣變了位置,原本居於左臉,現今卻到了右臉上”,腦中登時閃過一絲想法:“鏡子?”
玄憫垂目瞥了那紙皮腦袋一眼,覺得這孽障鬧歸鬧,卻也不個蠢的:“劉宅舊八門中,西南偏屋位於死門,西北正屋乃開門,東北為生門。”
薛閒想起先前,玄憫站在劉衝屋門口,問劉師爺的那番話——
西北屋為劉師爺所佔,東北屋則住著劉師爺尚且年少的小兒子劉進。
八門之中,開門為首,喻義開基成業,劉師爺所圖無非青雲直上官運亨通,自然要佔住開門。而生門,喻生息繁衍,讓年少的小兒子住,自然能保其平安順遂,如此,劉師爺便算得上後繼有人。
薛閒忽而明白了劉師爺所佈的抽河入海局為何意。
只是可憐了傻子劉衝,痴傻愚鈍,辨不清生死陰陽,活了十二餘載,最拿手的大抵便是折那半隻巴掌大的紙元寶。他用這僅有的拿手活,堆了一屋子的孝意,還唯恐偏頗,分了堆,寫了名。
金山銀山,平平安安……
不知道那劉師爺少年時候,劉老太太可曾在他面前燒過元寶,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即便說了,他大概也忘了個乾淨,否則怎會忍心對這樣的傻兒子棄之如敝履。
抽河入海局。
劉衝是河,劉家是海。
只是劉師爺大約沒有想過,風水局須得分毫不錯,一旦有所改動,便是乾坤顛倒,兇能成吉,吉也能變兇。劉老太太和劉衝一起埋在老樹根下的那面喻義“凶兆變吉兆,碎碎平安”的銅鏡,剛巧成了這個“變數”。
於是,八門倒轉,死門成了生門。
……眼看著,離那陰氣沉沉的小屋不過幾步遠時,通往主屋的窄門又是吱呀一聲響。
薛閒對這冷不丁的動靜已然快要麻木了,心說不會又來個劉衝吧。
他趴在玄憫腰間勾著脖子一看……
果然又是劉衝!
“沒完了簡直!”薛閒脾氣噌地又上來了,他抬手便要往外翻,然而剛探出半個身子,便又停住了。他斜眼瞄了瞄禿驢腰間的銅錢串子,心說:時機剛好!
於是這姓薛的紙皮咬著舌尖,抻著爪子,釣魚似的將禿驢那串銅錢勾了上來,一把塞進禿驢手裡,仰臉道:“你還等什麼!”
玄憫一指頭將他摁了回去:“不急,這位痣在左臉。”
“……”薛閒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再次將脖子掛在了玄憫暗袋口。
空磨盤(四)
這次的劉衝果然如玄憫所說,痣在左臉,袍子也是今早那件灰藍色的。從上到下看不出任何問題。
顯然,這回這個是正主。
劉衝從窄門進來的時候,面上的表情含著三分困惑、七分懊惱。他一步三回頭地跨過窄門,躊躇著走了兩步,這才瞥見了玄憫。
他先是愣了一瞬,而後倏然垮下臉,眉毛耷拉成了正八字:“我剛才看見、看見祖母了……”
這傻子邊說邊伸手指著窄門外:“就在那邊。”
祖母?
那不就是那個劉老太太麼?
他們剛甩脫那幫追在後面的人,這傻子不會又招了一批過來吧?!
吊死在玄憫暗袋口的薛閒聞言又詐起了屍,抬頭看向劉衝,下意識問了一句:“人呢?”
“我追了,祖母走了。”傻子哭喪著臉,語氣聽起來有些焦躁,甚至都不曾注意到這話並非玄憫問的:“她沒看我,我找不見她,怎麼也找不見。”
他絞著自己的手指,看起來沮喪極了。他勾著頭,望眼欲穿似的盯著窄門外看了好一會兒,復又頹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