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明白。”那人似乎還覺得自己剩了些良心,道,“所以我斟酌再三,挑的都是些乞丐殘兵之流,乞丐終日在街頭討食,冬夏寒暑,常常一夜就成了路邊骨,較之尋常百姓,著實也無大用。至於那些殘兵,也不過只剩半條命了,左右也是苟延殘喘,缺胳膊少腿,做不了活計也謀不了生,回去也是累贅。”
薛閒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我覺得你也是累贅呢,你看你現在動彈不了活似一灘爛肉,苟延殘喘連半條命都不剩了,打個商量,我也打算布個陣,需要的命不多,一條就夠,拿你去填一填你看怎樣?說不定百八十年後可以救上數萬百姓。”
那人:“……”
這樣的人薛閒自然是沒那閒心去救的,也沒那良心去度化,之所以這樣費一番口舌,只是因為……不知過錯不知悔改地嚥氣簡直算得上另一種意義上的解脫了,相較而言,還是心懷愧疚和恐懼地閉眼更合適這種人,
不過死前,該問的還是得問。
“我再問你,你那墓室地下所埋的龍骨,是從何而來?”薛閒又道。
“高人所贈,有了龍骨能事半功倍。”那人小心翼翼地道。
薛閒一臉不耐煩,“我最厭煩在問話的時候別人彎來繞去!要不你還是現在就去閻王那裡報道吧,怎麼樣?”
“不不不!我說,我說……高人、高人是個術士,我跟了他許久了,我體質帶靈,流出來的血用來佈陣比尋常陣局厲害許多,他便教了我許多東西,從八九歲跟著他,學了十餘年,算是師父,只是他不讓我這麼叫他,只送了我一枚門下所傳的桃木腰墜。這些年我雖然不再跟著他了,但仍有聯絡,臥龍縣江段的大澇便是他告訴我的,百士推流局也是他帶了人手幫我一起布的。”
術士?又是術士?
薛閒不由想起了在劉師爺那裡聽說的術士,現在看來,恐怕都是同一個人,龍骨是從他手裡所得,那這術士十有八九便是他所要找的人了!
“要佈陣局,就去虜了三百孤魂,要雕石像,就將人綁去荒山野嶺,要讓陣局事半功倍,就埋一根龍骨……可見你跟你師父一脈相承,都不是個東西。”薛閒冷笑一聲,問道,“你那師父姓甚名誰?”
“你、你若是能讓我再活幾年——”那人聽得出薛閒真正目的在找他師父,以為可以藉此機會討價還價一番。
誰知他剛說一半,就被薛閒一袖子掃開,狠狠撞在牆上:“愛說不說,不知道姓名我也有的是法子找到他!”
那人:“……松雲!他道號松雲!”
薛閒問完了該問的話,正欲動手,就被玄憫按了下手背。
“怎麼?”
“有話要問。”玄憫淡淡道。
他看著那人,問道:“你可曾見過我?”
此話一出,石頭張、陸廿七連同薛閒都是呼吸一頓。
那人被薛閒掃走了大半力氣,顫顫巍巍地在地上直哆嗦,他看了玄憫半晌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搖了搖頭,“不、不曾。”
“那你怎會躲來此處。”玄憫皺眉。
那人道:“我師父算到我會有一劫,讓我在躲逃之時一路朝這方向,可以碰見轉機。我在林子霧瘴外頭,聽見裡面有鳥叫,便含了避毒的藥摸了進來,有隻黑鳥看我一身血汙,給我指了條路。”
薛閒:“……”這禿驢是怎麼養出給賊開門的鳥的……
只是聽了此人一番說辭,薛閒心裡不知不覺鬆了一口氣,至少他跟玄憫不是故交。
心下一鬆,他便又想起了一件事,就見他不動聲色地瞥了玄憫脖頸一眼,問道:“你所用的同壽蛛,是從何處得來的?又是你那術士師父?”
那人著實摸不準薛閒的脾氣,也不敢討價還價了,乖乖道:“確實……聽他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