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眼珠子。”
畢竟都是肉體凡軀,沒人會蠢到在不知究竟的情況下過於自大。
一馬隊的人聞言紛紛從懷裡摸出了一枚小巧的錦囊,一人倒了一粒能抵毒性的丹藥含在口中,又拈出了一隻樣式古樸簡潔的香包,壓在面具下的鼻前。
太卜從馬揹著的側袋中拿出了一隻彎月鈴,銀製的邊沿綴著一圈小小的八角鈴當。
她抬手摸出一疊紙符,朝濃霧裡撇出一張,再搖三下彎月鈴,而後一夾馬肚。身下的馬便在細碎的鈴音中平穩地朝濃重的霧瘴中走去。
太卜打頭,太祝緊跟其後,整支馬隊由兩列變為一列,秩序井然地一點點走近了霧瘴中。
霧瘴裡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瞧不見,甚至連身下的馬都沒了半隻身子,這種前後兩不著的感覺極其容易讓人感到不安和惶恐。
然而太卜臉上卻只見警惕不見慌張。她蹙著秀致的眉,穩穩保持著五步一搖鈴的節奏,將細長的馬隊帶進了山坳深處。行至一半時,後頭的隊伍裡有個年紀小的,頭一回見到這種陣仗,在濃霧中有些慌神。
人一旦慌了,氣息便會亂。那個少年疹子剛進霧瘴,便不小心猛吸了幾口額外的氣,以至於霧瘴直接進了口鼻。
他甚至還沒走出三步遠,就聽“碰——”的一聲悶響,那侲子便從馬上滑摔下去,倒在地上揪著脖頸拉風箱似的喘著氣。跟在他身後的人有些不忍,調整了自己的氣息後,強忍著不安,抬手將那痙攣著的少年拽了起來,勉強拉上了馬背。
“步調不可亂,氣息調穩——”太祝的聲音從前頭幽幽傳來,渺然如煙,簡直像是身在另一個塵世一般。
可即便就是這樣囑咐著,行路過程中仍然有七八個侲子中了霧瘴,周身痙攣,嘴裡一口一口吐著血沫,很快便沒了氣。
彎月鈴急急搖了五下,示意太卜已經到了地方。
眼前約莫是山坳中心,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這山坳中心並不如自山頂看下來的那樣,霧瘴只有薄薄一層,像是落雨天地上蒸騰起的水汽一般淺透,和前路嚇人的霧瘴全然不同。而這透薄的霧瘴之中,孤零零地立著一間竹子搭建而成的小樓,小樓約莫有三層,造型精巧別緻。
大約是在霧氣裡浸潤久了的緣故,小樓的每一根青竹表面都十分水亮,顯得乾乾淨淨,若不是有這毒人的霧瘴在,著實是一處閒雅住所。
領頭的太卜和太祝二人盯著這小樓細細看了片刻,此時身後的人馬也陸陸續續到了,將這小樓圈圍在其中。要不是有面具遮擋,露出來的臉色大約一個比一個難看——
僅僅是找個地方,就已經摺了幾條人命進去,換誰都不會好受。
“別大意,再薄的霧瘴也是帶毒的。”
太卜提醒了一干侲子,和太祝對視一眼。兩人利落地翻身下馬,熟練地在小樓周圍挑著地點壓下紙符,簡單布好了一個陣。
陣成的瞬間,小樓周圍的霧瘴倏然散盡,被外圍濃重那那些吸了過去。
太常寺的隊伍這才紛紛收起香包下了馬,跟隨著兩位領頭仔細檢視。
他們此番要來找一個人,具體是誰,他們這些做侲子也說不清楚,只看過一眼畫像,至於那人是做什麼的,為何要找他,他們就一無所知了,只有太卜和太祝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