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別的什麼,玄憫的脈越來越重,頸窩間的潮溼熱意也越蒸散越多,薛閒懶懶地看著玄憫靜靜闔著的眼,也不知是中了哪門子邪,居然有些不想動彈。
就在他熱意燻腦的時候,他按著玄憫腕脈的手指無意識動了一下。
玄憫重如擂鼓的脈跟著一跳,半睜開了眼,偏頭看向薛閒。
有那麼一瞬,兩人的鼻息幾乎是交纏在一起的,讓人恍然產生一種格外親近的錯覺……
骨中絲(二)
玄憫半睜的眸子幾乎和屋內的昏暗融為一體,讓人看不清他目光的落點,不知是纏結在薛閒同樣茫亂的眸子裡,還是汗溼的鼻尖,亦或是更下面一些……
兩人身邊似乎落下了厚重而無形的屏障,一切來自他處的雜音都被阻隔在了屏障之外,遙遠而模糊,唯餘沉重痴纏的鼻息一下一下……將周遭全部填滿,給人一種惶然的錯覺,好似整間屋子都逼仄狹小起來,讓人移不開,也挪不動。
玄憫被薛閒按著的手腕忽然動了動,反手捉住了薛閒的手指,強硬地翻轉過來,將薛閒的手緊緊壓住。不知是不是身體的反應導致他把控不住手上的力道,他抓著薛閒的手攥得格外緊。
這時,薛閒才在茫然和迷亂中後知後覺地發現玄憫身上是汗溼的,不論是脖頸肩臂還是手掌都是汗溼的,他在翻轉手腕屈起關節時,手指因為潮溼而滑進了薛閒的指縫裡,攥緊時,指縫間的面板難以避免相互摩挲……那種親近的錯覺便更重了,甚至能稱得上親暱了。
玄憫半醒似的闔了眼又半睜開,一滴溼熱的汗滴不知從他下巴或是哪裡滴落下來,剛巧落在薛閒下巴尖,又順著他的脖頸一路滑下去,洇進了胸前衣襟下。
薛閒鼻息驀地一重,腦中頓時一個激靈。
後院外的街巷裡,不知哪裡的貓鬧起了覺,長長地叫了一聲,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活似就蹲趴在床邊似的。
玄憫似是被這貓叫徹底吵醒,他手指間猛地收了一下力,重新闔上了眸子。
薛閒眼皮一跳,被他捏著的手指下意識縮了一下,整個人驟然坐直了身體。而在他打算抽回手操縱椅子退到一邊時,玄憫也已經坐正了,他雙眸依然闔著,神色未動,捏著薛閒的手卻已然鬆了開來。
他雙眼闔了許久又重新睜開,靜靜地看著一旁的薛閒,道:“坐遠一些。”
語氣一如既往平靜無波,但嗓音卻比平日低一些,還透著一絲微微的啞意。
薛閒雖然已經讓到了一邊,但先前壓住的心跳和脈搏此時像是驟然找到了出口,續了命似的瘋狂跳著,幾乎就貼著薛閒的耳邊擂著鼓。以至於他滿耳朵都是“悉突、悉突”的搏動聲,根本沒聽清玄憫那低低的一句話。
“嗯?”他應了一聲。
情緒還不曾從先前錯覺的親近中脫出,以至於他這一聲帶著一些鼻音,顯得溫順而懶散。
玄憫靜了片刻,終於還是淡淡道:“無事。”
薛閒的脈逐漸恢復常態,他輕出了一口氣,但右手被捏得發麻的指骨關節卻在提醒著他方才的一切。他一邊松著右手的筋骨,一邊默默驅使著二輪車來到桌邊,背對著玄憫,藉著撥弄燈芯的工夫,壓下了那股不大自在的感覺。
燈芯被撥弄了幾番,那一豆火苗變長了一些,整間屋子驟然亮堂許多。薛閒轉過椅子,藉著亮堂的火光,看清了玄憫現在的模樣——
他身上薄薄的一層僧衣已經被汗浸得潮溼,肩背、手臂的肌肉輪廓被勾勒得半隱半現……不管方才這些能勾起多少別樣的意味,眼下冷靜之後再看,著實不會舒服到哪裡去。
看著他這一身汗溼,又想到剛才他異於平常的體溫,薛閒難得為人著想了一回,問道:“我去給你弄些水來,你清洗一下?”
以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