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李曦明用去的人,儘管孔婷雲自認為是一腔好意,可見了這個結果,難免心中黯淡:
‘如今看來,李曦明終究把【明方天石】用了,否則哪來的這樣的速度…善意的提醒也成了阻道之仇…怎麼說得清?李曦明對我定有芥蒂了!’
她心中感慨萬千,更帶著即將見到族人的忐忑,可身邊的戚覽堰修了命神通,感受極其敏銳,舉目望來,孔婷雲連忙開口,帶著淡淡的感慨:
“蕭初庭前輩,竟然已經離開江南了…”
“蕭初庭…”
戚覽堰聽到這個名字,抱著手顯現出幾分笑意來,答道:
“他靠著謀害端木奎的事情發家,從此得了不少看重,如今徙去北海也是正常的,哪還能在江南折騰?”
孔婷雲默然,兩人一同向南而去,很快到了山稽郡之前,遂見郡中一片陰沉沉,四處狼藉,已經不復昔日模樣,又到了山門前,見著陣法晶瑩剔透,裡頭山脈東缺一塊、西少一座,四處掛青披紅,都是別家模樣。
孔婷雲低了眉,戚覽堰往陣前一站,果然見著一位紫衣女子踏風而來,在近前停了,面上掛著些不失禮節的笑容,只道:
“見過兩位道友…恭喜孔道友!”
孔婷雲不大識得她,卻識得她身上紫煙門的服飾,還算客氣地應了,戚覽堰卻神色親切,只道:
“婷雲是我通玄弟子,又在江北成道,來這是接回自家親人的。”
汀蘭聽著對方一口一個通玄弟子,心中極為難堪,面上還是笑道:
“朱宮正在閉關,好在早些就安排好了。”
她心中煎熬,只命人上前,遂有客卿駕風而起,身後一同四人,當面就是一眼窩深陷的老頭,身上的衣物新且華麗,兩隻手很緊張地交握在身前。
他似乎服過什麼好靈藥,一身上下的面板都顯現出紅潤來,可眼睛還是瞪得滾圓,陷在眼窩裡,顯現出難以抹去的張皇,身形則難以掩飾地佝僂,顯得極為矮小,那脖子前傾,有些膽戰心驚的斜著頭也往上偷看,雙手一直在顫抖。
孔婷雲呆呆地看了他一眼:
“孤皙?”
老人像是在做夢,蒼白著唇說不出話。
孔婷雲離宗之時,孔孤皙不過青年,還是宗裡有名的紈絝,哪怕到了今日,他的年紀也絕對算不上老,可這些年的重壓已經徹底將他壓垮,顯現出無力且不堪的模樣,叫她當面而識不得了。
而孔孤皙身後兩個中年人,女子手中牽著一半大少年,她面色發黃,呆若木雞,是當年青春靚麗、柔美動人的孔秋妍。
男子形銷骨立,眼中都是淚水,是以衝動果敢聞名的孔夏祥,他的手中捧著一副疊好的金甲,一張威武的面具正搭在甲衣上,兩隻眼睛處黑洞洞。
歲月給予三人的折磨遠不如身心上的重壓痕跡,僅僅十餘年,三人的神態都已經判若兩人,如同相互取暖一般擠在一起,隔著雲、惶恐又不敢置信地向她望來。
孔婷雲的神色漸漸有了變化,她那雙柔美的眼睛很快蓄滿了淚水,聲音沙啞:
“只有你們三個了。”
她看向中年婦女般的孔秋妍,靜靜地道:
“孩子姓什麼?”
相較與身旁兩人,孔秋妍沒有太多絕望之色,只有深深的疲憊與迷茫:
“稟真人,姓戴。”
戚覽堰一言不發地立在身旁,目光平靜地望向低眉的汀蘭,那雙眼晴如同冰涼的鐵石,透出無聲卻有力的諷刺:
‘瞧瞧你乾的好事!’
‘就是你太陽道統,你汀蘭造的孽!你恨我觀榭出手,配合命令擾亂天下局勢,現在可知有緣由?你看看你太陽道統引魔修入江南,難道又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