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但白梨說的對,我不該一直睡著。若是一直睡著,我們便真的見不到她了。”
黎美見他微微笑著道:“我們去找她吧。”
黎美盯著黎瑰看了很久,突然也笑了。她擦了擦眼角,重重點了點頭,笑著道:“好。”
“我們去找她。”
風吹起黎瑰的額髮,他笑容溫柔,眉眼繾綣,就像黎鴻記憶裡一樣,是位再漂亮不過的少年。
一週後,白梨再經過這裡,只聽說樓上有戶人家失火。這火也奇怪,除了那家,旁人都未受損害。也正是因此,那戶人家的男主人被燒成了灰,也沒有人發現。
古書有載,以鬼氣孕於人體得鬼胎,誕則謂之人鬼,是為鬼王。以其血飼鬼,可得世間最猛最厲之惡鬼。鬼王兇厲,除不得、殺不得,只能以陣困之,若滅,則必自斃。
白梨駐足了很久,終於笑了一聲,離開了。
她想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
這一次的情形和前幾次都不太一樣。
黎鴻坐在潮溼陰冷的地面上,看著自己手腕和腳腕上扣著的笨重鐵鏈,略微一動便叮鈴咣噹吵得煩人。她看著自己身上沾滿了汙漬的麻布衣裙,目光停頓了一會兒,方才仰起頭。一束陽光從窗外透入,照在她被鐵面具遮住的下半張臉上,與溫暖陽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黎鴻的眼裡的絕望。
天審安慰道:“沒事啊,沒事啊,事情還不算糟。”
黎鴻鎮定地問:“一醒來就在牢房裡,嘴巴還被鐵面具給封住了,你告訴我這還不算糟?”
天審沉默不說話。
黎鴻感到了不祥:“……別是還有更糟的?”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響起的,是鎧甲碰撞的聲音。
黎鴻抬起眼,像石欄外看去,一行銀甲計程車兵列隊有序地跟著獄卒走了進來,獄卒向著他們之中的領頭者諂媚地幾乎將腰彎成了九十度。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抓著昏暗的油燈,靠近黎鴻獄門的時候毫不客氣的將油燈往石欄上一撞,油燈的光直射進黎鴻的眼睛裡,刺得她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獄卒沙啞道:“巫女蕾歐娜,你的末日來啦。”
他雖然這麼說著,但那雙渾濁的眼裡仍然透著深深的恐懼,若說是恐懼也不全然正確,他的恐懼中還混雜著對女巫的、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迷戀。
似乎是察覺到了黎鴻的沉默,他將油燈掛在了石欄上的鉤子上,油燈昏暗的光照亮牢中巫女的面孔。
巫女如同黑夜一般濃稠的長髮已經亂成了一團,原本如同牛奶般絲滑的面孔上也沾滿了泥土,她穿著麻布長裙,露出的手腕腳踝上全是被鐵鏈磨開又結痂的傷口。她的嘴巴則被鐵面具緊緊封住,使得她說不了一個字,發不出一聲音,而劉海下露出的那雙眼睛。
牢門外的所有人都頓住了。
——那是一雙黃金之眼。璀璨的金色,如日輪一般的顏色,熱烈地鮮豔地彷彿能夠燃盡一切的金色。
所有人似乎都被那雙金色的眼睛魔昧了,一時間牢內除了滴水的聲音,竟是連呼吸聲都輕不可聞。
良久,為首的騎士在她面前緩緩半蹲下了身。他推開了自己面上的鎧甲,露出一張冷淡而英俊的面龐。
“蕾歐娜·伍德。”這名有著藍色眼睛的騎士語氣冷漠,居高臨下道:“你被控以魔法咒殺了你的養父一家,並招來邪龍使卡爾特村遭受惡魔之災,致使全村一百三十人死亡十七人,重傷三十二位。”
“有證人指證你曾與黑森林的惡龍有過交易,黑森林內更有你的髮帶為證。”
“如今教廷裁定你為異教巫女,判處火刑,你有什麼想要反駁的嗎?”
黎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