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從他體內奔湧而出。
他從來沒有想過對錯,這個時代不給人分辨對錯的機會。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政府放棄了淪陷的軍區醫院是對還是錯?“舊人類收容計劃”是對還是錯?成驍殺了那幾個哨兵是對還是錯?他費連做這一切,有私心,但也讓溫室資源充足地度過了十幾年,是對還是錯?
人類馬上都要完蛋了,一切的對錯根本微不足道。人類的命運是命運,一個人的命運呢?
費連又坐下了,他在金烏持續不斷的警報裡,再次坐上了他那華貴又舒適的椅子。他顫抖著手,想去拿彭小溪方才給他沏好的茶水,可彭小溪剛剛被他嚇得不輕,什麼茶水托盤早就散落一地。
費連想笑,他此時此刻無比地想放聲大笑,因為他終於發現他跟郎因好像沒有區別。他恨政府人員,恨他們高高在上面對一個人的性命不管不顧,而他現在就是這樣的人。
站在高臺之上會讓人有一種脫離於這個群體的暢快,好像事不關己,看著底下的人們尖叫、哭嚎、恐懼、顫抖,那就好像是那個剛剛來到溫室的年輕的費連一樣。
膽小又懦弱,只會讓看客發笑。
人類的命運幹他屁事,毀滅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這個沒有陽光、沒有自由的時代裡,死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只是覺得遺憾,遺憾林雙絳看不見現在這個場面,這個溫室,曾經政府為了這個溫室殺死了他的妻子,現在這個溫室——
終於要完蛋了。
“開啟大門。” 費連輕飄飄地說了這麼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