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奕生這會兒也過來看,畫面裡清楚地拍到了許沿擦眼淚的動作。由於距離太遠,他那飛快的動作就好像掩飾一樣,帶了些不甘心的對抗感。
許沿心裡大驚,「我不是故意的導演,我以為這個時候已經拍不到我了……」
「不不不,這個很好。」陸家鴻點了根煙,語調興奮,「哭了?」
許沿瞄了一眼梁奕生,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點頭,「嗯……」
「沒什麼不對,最後的鏡頭為什麼離你那麼遠,就是為了模糊青樹的情緒,觀眾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可以哭,可以笑。給你留白,你就是觀眾以為的樣子。」陸家鴻問,「為什麼哭?」
許沿沒法給出來答案,只能說不知道。
陸家鴻拍到滿意的鏡頭,心情暢快。下一場就是屋裡的鏡頭了,劇組一行人浩浩蕩蕩沿著山路回守山村。
許沿看梁奕生的背影,腦海里想的是劇本上在離別這場戲裡編劇給魏遠的情感定位,「大夢一場」。
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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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處理戲中戲,我自己也有頗多遺憾,以後一定寫一本戲中戲與主角感情線完美交融的書!緊緊握拳
第24章 白楊樹
守山村從光禿禿的焦黃色翻新成漸變的綠,泡在劇組裡的時間過得很快,四月底不知不覺便來了。
從二月開機至今兩個多月。
近三個月的拍攝時間絕不算短,人物少場景少,連個正式配角都沒有,若不是陸家鴻吹毛求疵,換個導演這個片子一個月就能收工。
把一個感情點反反覆覆地磨,被導演逼著去想,沒有導演給你講戲,一遍一遍被卡只能自己琢磨,為什麼?哪裡不夠,如果我是角色的話,我應該做出來怎麼樣的反應?我就是這個角色,我應該有怎麼樣的感情?
演陸家鴻的戲很難出戲。
他拍戲的時間長,別人用一個月他用兩個月,他不喜歡「演技」,他要你成為角色。
早年有營銷號黑陸家鴻,說他是天才演員的毀滅機器,演員應該抵制這種導演。無非是演技派和體驗派的爭端,當時紅遍大江南北的名導桑源,推崇演員和角色的絕對分離,對於後起之輩體驗派的陸家鴻嗤之以鼻,「若都按照他的路子,演員演完一場戲就是一場內耗,演不了幾個角色這個演員就玩兒完了。」
但一種流派獨大也易造成審美疲勞,逐漸人們開始不滿足於桑源拍出來的電影,精湛的演技,精準的感情,看一兩次覺得演員厲害,看久了味同嚼蠟。而看陸家鴻的東西永遠都是情感上的釋放,演員入戲,觀眾入戲,等電影結束,影院的燈「啪」一聲開啟,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啊」地一下發現自己猛地從一個世界從抽離出去,這才發現陸家鴻給他們創造了一個烏託邦。
許沿也是第一次跟這麼大的導演合作,他以前演那些片子,三流劇本三流演員下流導演,只想著怎麼撈點錢,男演員選有點流量長得帥的,女演員選胸大腿長的。上班打卡似的開工拍戲。
陸家鴻在片場叫角色名——魏遠還能再激動一點,青樹那個反應給得再含蓄些,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時至今日許沿總覺得魏遠太像梁奕生。近殺青的這幾天許沿從未主動跟梁奕生搭話,梁奕生也沒再主動問起什麼。
小袁身為這兩人的前線頭號cp粉,這幾天都很消沉,問程心露許老師和老闆怎麼回事,她的cp是不是真要be了。程心露當了多少年的演員經紀人,久聞陸家鴻大名,多少能理解一點,拍著小袁肩膀說沒事,怕出不了戲,所以戲外保持點距離。
小袁似懂非懂,「許老師還算新人,怕出不了戲很正常,老闆也怕出不了戲嗎?」
許沿殺青比梁奕生早幾天,畢竟電影版本定下的一番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