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量身裁剪出來的。
這人頭髮半百,但髮量卻還濃密,沾了髮油,往後梳了一個背頭。
一張臉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清俊,只是人到中年,皺紋畢竟已經不老少了,偶爾抬起頭來,欸頭上的三道抬頭紋也清晰可見。
船工是識貨的。畢竟在夫子廟這種有著文玩市場的地方做活兒,同時也接待過不少有錢人老闆。
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客人的手腕子上戴著的那串柱子,不是凡品!
貨真價值的海南黃花梨,鬼臉紋清晰可見!
這客人手裡還捏著一把摺扇,坐在船上窗戶邊輕輕開啟搖晃著。
這扇子一看就不是那種在工藝品商店裡買的那種紀念品。
扇骨是骨質的,扇把兒是雞翅木。
展開一看,那扇面也不是紙糊的,棉綾的扇面,上面沒做畫,彷彿是刻意的留了個白,邊角上卻有一行漂亮的題字:
應憐屐齒印蒼苔。
字很漂亮,一看就不是那種工藝品店裡的帶著匠氣的印刷品。
想來是手書。
這客人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搖著摺扇,面前擺著一盤香瓜子。
不時的磕上兩粒。
倒是把個遊船,真的游出了一點子“閒情逸致”的味道來。
只是中間,卻聽見這個客人嘟囔著搖頭嘆氣。
“可惜了,沒有了那兩岸紅袖招,這秦淮河,畢竟還是沒有古時候的味道了。”
船工聽了,就忍不住搭話,笑道:“您這個話講的喲,現在是什麼社會啊,不作興那些了啊。”
客人回頭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下了船,這客人卻臺步往岸上走。
去了河邊的晚晴樓,吃了十六碟的秦淮小吃——就是那種茶杯蓋大小的碟子,十六樣各種金陵小吃。
好吃不好吃的,味道也差不多就那些個意思,還成。
好在是品種齊全,一套十六樣,就算是把金陵小吃也吃全乎了。
每樣就那麼一小口,單獨吃肯定不飽人,但十六樣下來,哪怕是個壯漢也能吃飽了。
最關鍵的是,吃全乎了,價效比不錯。
出了晚晴樓,又過了橋,去了躺烏衣巷。
就是“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那個烏衣巷。
摸了摸那個號稱能給人帶來好運的門板上的銅釘。
末了,老頭兒又漫步到了東西兩巷,卻是掏錢買了兩塊雨花石攥在手裡把玩著,又找了個茶樓,聽了會兒曲子,喝了一盞本地的雨花茶。
十點多,老頭看了看手錶,笑眯眯的離開了。
路邊攔了輛計程車。
上車後,老頭歪在後排座位上。
“師傅,找個洗澡的地方。”
“???”
司機瞪眼回頭看了一眼後排這位。
我去?頭髮都白了一半兒了,年紀不小,這心還挺花哨?
“錶帶黑店啊。”老頭笑眯眯的說了一句金陵話:“到了地方要是不對頭,我不進門掉頭就走。”
計程車司機頓時會意,猶豫了一下:“要不……送你去遮風堂,還行啊?”
“走!”
·
第二天一早。
陳諾接到了羅大鏟子的電話。
“陳諾,出了點事兒……”
陳諾皺眉:“怎麼了?你那邊……”
“我這邊沒事兒,你安排來的那位郭先生一直跟著,好的很。”羅大鏟子趕緊回答。
陳諾點了點頭:“那是什麼事情,你說?”
“李青山求到我這裡了,他不敢找你,就給我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