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針可聞。
於知縣很滿意地環視一圈,清了清嗓子點名,點到的喊到,上去認保,再給知縣大人行禮,然後去大門內搜查按次序進入考場。
林重陽聽著點自己的名字,立刻喊到,從堂兄的手裡接過自己的小箢子就出列。
他還沒變聲,聲音依舊稚嫩清脆,惹得於知縣往下看了看,結果也沒看到人影。片刻,才見一個小孩子拎著柳條小箢子從人群裡出來,一步步上得臺來,居然落落大方一點都不拘謹。
於知縣原本冷肅的面色和緩起來,捋髯笑道:“才八歲就來赴考,有志氣。”
林重陽上前見禮:“謝知縣大人誇獎。”
於知縣卻不急著點名,問道:“你四書可都讀熟了?”他當知縣也有年頭的,見過不少聰明一些的孩子憑著點小聰明就想渾水摸魚,靠著年紀小下場,到時候胡亂糊弄一下也想過關。
畢竟若是出了個神童,任上知縣也顏面有光,可以歸功為教化有功,到時候算政績的。
自然也有渾水摸魚被抓出來的,小孩子不懂事,反正也不捱打,他們笑嘻嘻也就算了。
於知縣可不想被人糊弄,自然要問問。
林重陽道:“先生講的都背會了。”
於知縣就讓他背了一段朱子集註,倒是真得很熟,又微微頷首,“行了。”
那邊禮房經承大聲喊:“廩生認保!”林重陽又上前認保。
爹給兒子保結,或者先生給弟子保結,也不是稀罕事,但是這麼年輕的父子倆,又俊秀瀟灑的,倒是第一次見。
包括於知縣在內的那些官吏們都多打量了幾眼,更不用說下面考試的學生。
林大秀拍拍兒子的肩頭,笑了笑,林重陽回之一笑,輕聲道:“爹你放心吧。”
林重陽進場以後,林大秀又給本族的幾個弟子作保才算完成任務,他也不急著離開,而是去和幾個同來作保的同年們聊一聊。
且說林重陽進了縣衙大門以後,發現密水的縣衙還真是……破破爛爛的,十分開闊的大院地磚破敗,有的地方墁磚都沒了,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眼神不好的人很可能摔一跤,打翻了考籃考試都麻煩。
前大院的左右是賦役房,到儀門有很長一段距離要走,林重陽人小腿短,一個三十來歲的考生擦著他的衣角蹭蹭搶到頭裡去,差點撞到他。
參加縣試原本應該都是一些十來歲的少年郎,但是多少年積累下來,就不乏有年近三十的,原本還有頭髮花白的,因為上一次那老油條在縣衙門前鬧騰被大家夥兒嘲笑一通之後,他回去之後就表示再也不來考試。
原本還有幾個同病相憐的,現在也都不來了,丟不起人。
所以林重陽這一次來考試,沒見到老人家,年紀最大的差不多也就三十左右。
其實這個年紀真的已經太大了,考不中多半不適合讀書,繼續這樣脫產讀書實在浪費時間和金錢,不如干點別的。
他拎著自己的小箢子小心翼翼地加快腳步,這時候一人叫他:“林重陽!”
林重陽扭頭看過去,竟然是宋晟提著小箢子快步過來,這一次倒是沒拿扇子來考試。
林重陽讓了讓,免得被宋晟撞倒。
宋晟揚著下巴用眼梢掃了他一眼,用力哼一聲就快步過去帶起一陣風。
林重陽看他們跑得那麼快,知道去搶位子呢,他也想衝但是衝不過人家,與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如儲存體力,免得寫字的時候手打顫。
等他進去以後,考場上已經坐了不少人。
那些急衝衝往裡搶的人都是為了搶一個好位子。
最好的是大堂中間三間獨座的位置,搶不到這裡就坐連座,晚的就要坐東西暗間以及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