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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訓導看了他一眼,道:“先吃飯,有問題去西院找我。”
訓導們的公廨在明倫堂西邊,都說西院。
飯後林重陽就和王文遠、孫機一起去找陳訓導請教問題,孫機也學七絃琴,因為那些風流倜儻之士都衣袂飄飄抱琴席地彈奏,非常拉風。
他們去了公廨,那裡已經關門,就直接去後面訓導們的住處。
四位訓導住在一座四合院裡,陳訓導在幾位訓導中間資歷最老住正屋,他們來的時候,他正在吃飯。
三人進去看到他在炕上吃飯,都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陳訓導讓他們進來估計就沒問題。
林重陽掃了一眼,這位陳訓導過得這樣清貧?陳訓導一個人,沒有帶老婆孩子,家裡沒什麼傢什兒,炕桌上也只有一盤鹹菜和兩個粗麵饅頭。
孫機忍不住道:“先生,您為何不去伙房吃?”那裡的飯菜比這個都可口,學生都能在那裡吃,先生不是更可以的嗎?
陳訓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當個訓導還不如不出貢,老老實實做廩膳生來的上算。出貢每個月的廩糧沒了,還不能和你們廩膳生那樣給人作保賺點花頭,一年到頭就靠著這點微薄的俸祿,自己都養不活呢,還得養家餬口。”
說著他嘆了口氣,“哎,訓導也是官,是個豆腐官。”
三人默默無語。
他又乜斜了林重陽一眼,“小小年紀就可以食廩膳,真是不錯。不過你可搶了別人的口糧,你小小年紀不著急,家裡又衣食無憂的,何苦跟人家搶那個口糧。”
原以為他不過是當著學生的面發發牢騷而已,誰知道竟然開始攻擊學生。
林重陽還沒說話,孫機搶著道:“先生,林學弟廩膳生是提學大人定的,再說廩米也是朝廷發的。”
陳訓導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繼續吃自己鹹菜。
看他那樣子,幾人也知道不會給他們指點音律,叫他們來估計就是訴苦然後趁機讓他們長點眼力見的——想學音律,可以啊,送點銀錢過來。
雖然他沒有明說,分明就是這樣意思,可只要他沒有明說,這個意思也不能宣之於口。
三人不想受他的氣,一起告辭離開。
陳訓導卻又不放,“不是說來請教的嗎?怎麼連點耐心也沒有,你們就這樣態度讀書?”
兩人憋著氣也只能道歉。
陳訓導就讓他們各自說了問題,然後表演一下,他提著筷子比比劃劃地給指點。
林重陽直接不聽他說什麼,還不如跟林承澤學呢。
孫機少年心直口快,“先生,現在您說的和白日課上說的,相左了。”
陳訓導立刻斥道:“上課認真聽講,不要質疑先生。”
孫機很是鬱悶,想走又走不了,結果被陳訓導逮著三人好一頓敲打,問題一個沒解決,還被當成樹洞強灌了一肚子負能量。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才得以離開。
回到學生號舍院兒,孫機氣呼呼地道:“這是要我們給他送錢,不送錢不給好好教的意思。”
王文遠也道:“就是,看他講得亂七八糟的,估計自己都不會。”
林重陽道:“只怕未必,我覺得陳訓導應該很精通,只不過跟孫兄說的一樣。”索賄而已。
孫機恨聲道:“吃相太難看,就算想要,也說得委婉點,上來就什麼豆腐官,什麼你小小年紀奪人家口糧,做訓導不如做廩膳生,那也不是人家拿刀架脖子上逼著他出貢的。”
他這麼一嚷嚷,陸延和莊繼法、藍琇幾個都出來問怎麼回事。
孫機立刻就要抖給他們聽,順便提醒他們。
林重陽趕緊打斷他,“咱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