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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陽為首,領著眾學生們上前給考官行禮,“學生參見先生。”
既然是考官,那就可以師生相稱,這也是慣例。
於知縣視線落在林重陽的身上,看他雖然小小一個孩子,但是不卑不亢神態自然,不禁微微頷首,讓他們免禮。
於知縣慣例講幾句話,勉勵他們再接再厲為密水爭光,爭取考過府試。大家自然要表一番決心,然後於知縣就讓他們以院中景物各做一首絕句。
五言七言不限,一炷香時間。等做完詩都交上去也差不多晌飯時間,於知縣命擺宴席款待諸位考生。
筵席就在花園裡,一共八桌,一桌十來個人,席面分三等。
就算一等席面,林重陽覺得也不如家裡的好吃,反正他不是為吃飯來的,他還尋思四伯就是開玩笑,大部分人不會跑知縣面前來吃大戶,不過等於知縣擺擺手表示開席讓考生們隨意的時候,林重陽就發現起碼一半的考生真是為吃飯來的。
比如說王文遠!
王文遠就在林重陽對面那桌,他右手筷子左手端碗,左右開弓風捲殘雲大快朵頤,就跟一年沒吃過飯一樣。
林重陽原本正接受於知縣詢問呢,見狀怔了一下,差點失禮,忙把視線收回來好好聽於知縣問話。
於知縣的視線從他臉上投向對面的王文遠,也不以為意,畢竟很多貧寒學子除非進學甚至中舉,否則一輩子吃不到這樣的豐盛佳餚。除開那些家境殷實人家的子弟,其他人還真是衝著大吃大喝來的。只怕有些人從放榜之後就沒正經吃飯,就等今日這一餐呢。
於知縣倒是也深諳此道,並不會為此輕看學生們,他照例問了林重陽一些問題,期間也不冷落其他學生,只是沒有對林重陽那樣和藹,尤其宋晟和張時。
那兩人原本還想奉承知縣,見他對自己好像不感冒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反正知縣三年一換,跟自己利害關係不大。
又略坐片刻,於知縣說去更衣,讓學生們隨意。
大人物一走,那些吃貨們更放開手腳,揮著膀子大吃大嚼起來,乍一看哪裡還有斯文讀書人的模樣,簡直一群饑民過境。
林重陽這桌基本都是家境良好的,從小都衣食無憂,林、宋、張、左、趙這等人家都是富庶之家,教養良好,吃相優雅,一桌飯菜還剩下大半。
同桌那人原本還吃得津津有味,後來見林案首已經放下筷子,他也不大好意思吃。
林重陽朝著他眨眨眼,笑道:“你沒帶口袋麼。”
這些大家享用過的飯菜,吃不完要丟掉的,不如打包回去。
那學生一聽,忙不迭點頭,立刻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口袋,將那些肥雞大鴨子濾掉了湯汁裝進去。
宋晟和張時幾人看不過,斥責他,“成何體統!”
那考生反唇相譏,“知縣大人體恤我們貧寒,賜我們酒席,難不成要浪費?”
別的桌上吃得點滴不剩,就他們這桌大爺多,都不稀罕,可便宜他了。
他一個人能吃林重陽十個的,再加上打包,基本也差不多。
這時候就有書吏讓考生們散去,卻單單請案首留下,於知縣有請。
宋晟不甘心地問:“只請案首嗎?不是前三名?”
那書吏笑了笑,“宋公子,大人的確只請林案首。”
宋晟頓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卻也沒法發作,知縣沒請也不敢貿然去,只能盯著林重陽直瞪眼乾生氣。
林重陽看也不看他,謝過那書吏,就跟著去花廳見於知縣。
於知縣已經換了便服,正坐在羅漢床上喝茶,見林重陽來抬了抬手讓他落座。
林重陽謝過賜座,然後就坐下等候於知縣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