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儀告辭,卻被沈君瀾按住肩頭,“改天再去。”
他力道挺大的,林重陽掙不脫,只好道:“我去方便。”
沈君瀾這才放開他。
林重陽起身出了堂屋。
這私房菜是一座鬧中取靜的園林式庭園,院子裡有假山魚池,時令花草,景色清幽。據說老闆娘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不但擅美食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吸引很文人前來,不過今夜並沒有見到。
他問了門外一個侍婢,然後去東南角的淨房,經過南邊假山魚池的時候,竟然聽到沈之儀的聲音,“珺錚何出此言?”
珺錚是在座一人蘇璁的字,蘇璁這個人林重陽有點印象,他一直以沈之儀好兄弟自居,時常會顯示他與沈之儀交情不一般。
蘇璁聲音有點氣急敗壞,“秉肅!外面都在說錦衣衛如今無孔不入,更誇張的是有人晚上說的悄悄話,第二天就被他們知道,難道這不可怕嗎?”
林重陽原本還想過去打招呼,現在聽此人這般說倒是不方便,只好頓住腳步。
他又聽沈之儀笑道:“珺錚不好如此緊張,大家咬耳朵,錦衣衛如何會知道?如果知道也是他們自己說出去的,再者說錦衣衛如果監視他們,又如何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他們說的悄悄話?”
林重陽差點沒繃住,沈之儀要氣人是真的能氣人吐血。
果然這話把那位珺錚兄惹急了,“秉肅,不要兒戲,你是咱們這科的帶頭人,大家可都盯著你呢,你若是和錦衣衛走得近……”
“我哪裡和錦衣衛走得近了?”沈之儀打斷他。
“那為何我們小聚,錦衣衛北鎮撫使來了?且和秉肅你那般親熱。”
“親熱?”沈之儀的聲音透著無奈,“我說珺錚你眼神不大好,畢竟我們都是沈家人,同為朝廷命官,總不能見面敵人一樣吧。”
“可你卻不該邀請他來的!”
“我並未邀請他,我只邀請了我師弟,他是來找重陽的。”
林重陽蹙眉,難道有他不知道的什麼貓膩?怎麼魏十三叫自己來,沈之儀又說他邀請的,沈君瀾還成了來找自己的……關係有點複雜。
其實林重陽和沈之儀平日很少見面,和沈君瀾就沒私下接觸過,畢竟大家都忙,交通也不那麼方便,除非有事兒還真不會沒事湊一堆兒。
“秉肅你要和他劃清界限!”蘇璁語氣越發咄咄逼人起來。
沈之儀也有點不耐煩了,“珺錚,同為沈家人,我們即密沈家和兗州沈家是聯宗的,京城的平國公府和兗州沈家也本是同根同源,那沈君瀾本是陛下提議從兗州過繼到平國公府的,難不成你讓兗州跟他劃清界限?這可能嗎?”
“可如今局勢……”
“珺錚放鬆,局勢沒有任何變化。五城兵馬司辦事不力,京城時有盜賊、火災,陛下為百姓憂心忡忡,是以讓錦衣衛督管兵馬司。你說的聽悄悄話也不過是錦衣衛校尉辦差的時候無意聽到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更何況只要今上英明睿智,其他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陛下都好幾日不上朝……”
“蘇璁!”沈之儀加重了語氣,終於耐心耗盡,“錦衣衛就是皇城禁衛軍,不要再杞人憂天了。”
錦衣衛原本就是皇帝禁衛軍,其實和其他二十一衛沒有區別,只因為他是皇帝最親近的親衛軍,且有南北鎮撫司、南北詔獄,可以奉旨捉拿犯事官員而不必刑部和大理寺過問,權力過大且文官不能參與,且被拿進詔獄的犯人極少能無罪釋放的,難免讓人心生忌憚和反感。
只不過目前為止並沒有明顯的冤獄,錦衣衛也從未胡亂拿人、栽贓陷害,所以只要不犯事也沒什麼好怕的。
沈之儀這般說與林重陽的想法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