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雞蛋、煎餅、山楂、瓜子、花生,擺了一桌子。
硬座車上人多,嘈雜,但也熱鬧, 南腔北調的人說著各地的方言, 真誠熱情, 列車員送過開水便組織大家表演節目, 有人說起了快板書, 還有人講笑話,輪到這邊, 魯盼兒大大方方地站起來唱了一首《茉莉花》,贏得了一片掌聲。
有吃有喝又有玩的,大家彷彿出來遊玩一般。
唯有梓嫣吃奶的時候麻煩一些,蔡穎便和豐美拉起大衣替魯盼兒擋著,小豆兒和梓恆就交給豐收帶著在車廂裡轉轉。
到了晚上,孩子們玩得累了,靠著大人就睡著了,蔡穎和魯盼兒也坐著眯了一覺,十幾個小時過去了,大家就到了北京。
魯盼兒見梓嫣還睡著,便用小被子將她包得嚴嚴的,抱在懷裡走下火車,一眼看見楊瑾和躍進——倆人都是高高的個子,身材挺拔,又精神又顯眼,趕緊叫了一聲,“我們在這兒!”
楊瑾同時也看到了魯盼兒,她穿著一件米色呢子大衣,黑色的毛領,衣襟前也鑲著一道黑色的毛皮,臂彎裡抱著孩子,手上提著包,美麗大方,幾步上前,眾人面前倒不好怎的,先接過梓嫣,“路上很累吧。”
“不累呢。”
楊瑾便開啟包被的一角,看看女兒的小臉,“她倒睡得香。”
魯盼兒把女兒給了楊瑾,轉頭去接梓恆,他跟在自己身後,邁著小短腿兒正要從火車的踏板上走下來。
“我來,”楊瑾彎腰用另一隻手將兒子抱了起來,臉貼住臉,“爸爸好想梓恆呀!”
“梓恆也想爸爸呀!”梓恆環住爸爸的脖子,這一次他沒有忘記爸爸。
父子倆額頭相碰,一起笑了。
躍進便接過梓恆,扛在肩上,“梓恆想大舅了嗎?”
夏天的時候,梓恆就常常坐在大舅的肩膀上,現在重溫了過去感覺,也就認出了大舅,拍手笑了起來,“想了!”
豐收豐美下了車,“哥哥!姐夫!”
蔡穎隨後也帶著小豆兒下了車,蔡家也來了兩個人,蔡大哥是見過的,另一個是蔡二哥,大家打了招呼,此時此地無暇細說,先一同到託運口取東西,道別後各自回家。
楊瑾到北京後買了一輛腳踏車,躍進也借了戰友的車子,兩人將託運的東西捆好,由躍進和豐收騎回家,而楊瑾帶著妻子、梓恆和豐美到火車站前坐上拖著兩條長辮子的無軌電車,大家二十多分鐘後在一個衚衕口匯合了。
衚衕口的牆上釘了一塊鐵皮牌子,上面寫著“剪刀衚衕”四個字,大家就都笑了,“還有這麼奇怪的地名?”
“老北京的衚衕就是這樣,叫什麼名的都有,以後你們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躍進就說:“可不是,東邊的那條衚衕還叫牛毛衚衕呢,還有絨布衚衕、褲子衚衕、燒酒胡同、麻花衚衕……”
大家聽著他念著一串地名,跟著進了衚衕裡,只見小路十分狹窄,殘雪堆在牆邊,又佔去了不少位置,一家人只能排成一隊向前走,而兩旁青黑色的房屋也十分陳舊,豐收一路看的盡是繁華景象,此時免不了問:“北京怎麼還有這麼舊的地方?”
楊瑾笑著給大家講,“老北京有一個說法,叫‘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這裡正是南城。過去貧苦人在花市、鳥市、磁器口、鬧市口、天橋這一帶謀生,也就把房子蓋在這裡了,房子不大,衚衕也特別狹窄。”
“解放後,北京許多地方經過改造,已經建起了樓房,但這一帶的舊房子還保留了不少。我們家要買房,只能買這種老私房。”
魯盼兒也笑著說:“大城市人多,住房就金貴。先前我去上海,見上海人住的弄堂比這衚衕還窄,房子也更小。”
豐收點了點頭,便又想到,“姐夫,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