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自四朝元老鄭家,在宮中資歷頗高,又溫和謙遜有學識,崔遲倒還客氣,叉手行禮後,便不再做聲。

阿霽也適可而止,同程月羽道別後,跟著鄭女史離去。

臺高三丈,階梯又寬又長,走到一半時阿霽才壓低聲音問:「姑姑,可是出什麼事了?」

「公主,陛下有些不舒服,在千秋樓休息,待會兒怕是不能亮相。今日是家宴,不講君臣之禮。您得做回東道主,好好招待客人,不要露出絲毫破綻。」鄭女史面不改色,笑望著賽場道。

阿霽心臟狂跳,眼中差點飈出淚來。

「別怕,陛下並無大礙。」鄭女史拍了拍她的手,若無其事道:「就當是考驗吧!」

阿霽心裡七上八下,印象中姑母永遠精力旺盛,怎麼會……

難道姑丈發現了異樣,這才匆匆趕了過去?

都怪她沉不住氣,非要和崔遲理論,不然早就趕過去了。

她懊惱地捏緊了腰間穗子,忽覺手腕有些疼,捲起袖子才看到幾片淤青。

「公主,振作起來。」鄭女史挽著她柔聲道:「都是熟人,一定應付的來。」

阿霽一點都不擔心這個,每年的元日家宴她都跟在姑母和姑丈身邊,客人們全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或者從小玩到大的玩伴。

宴廳有專人負責,阿霽去檢視時,正逢教坊司的樂工們穿廊而來。

她詢問今日曲目,為首官員遞上簿子道:「陛下點了《青海波》和《蘭陵王》。」

「換成《春鶯囀》和《長命女》吧,」阿霽翻著簿子,若無其事道:「陛下在和程相公下棋呢,這會兒正殺得難分難捨,怕是開宴也過不來,不演奏謝活潑輕快的。」

她擔心這種大型舞樂氣勢磅礴,會驚擾到千秋樓休息的姑母。

「可是公主,」後邊一個裹著紅抹額的藍衫少年為難道:「若改了曲目,那我們排的舞就不合適了……」

阿霽掃了眼年輕矯健的舞郎們,笑道:「陛下愛看的是你們,至於跳什麼舞並不打緊,反正都有賞。」

眾人原本因不能目睹聖顏而失落,聽到這句話頓時又喜笑顏開。

阿霽雖位分尊貴,但在同輩中年齡卻最小,將宴廳安排妥當後,便親自去延請賓客入席。

剛跨出門檻,就見程月羽陪著一位紫袍男子緩步而來。

那人白麵微鬚眉眼昳麗,舉止優雅風流俊賞,雖年過五旬,卻絲毫不見暮氣,正是太僕寺卿蕭祁。

寒暄過後,蕭祁眼睛往她身後轉了一圈,納悶道:「陛下還沒過來?」

他是皇夫的表兄,也是女皇親信之一,因擁立有功,這些年來仕途順利,如今已經位列九卿。

忠直之士不喜他的為人,但晚輩們卻愛他的詼諧有趣,阿霽也不例外,只是礙於姑丈不便表露。

「姑母在千秋樓和外舅公弈棋呢,這會兒過不來。」阿霽笑眯眯道:「蕭伯伯還是先和小姨姨入內吧,快開宴了。」

蕭祁滿面狐疑,挑眉笑道:「真是稀奇。」說罷轉身便要走。

阿霽忙追上去,焦急道:「蕭伯伯,你不能過去……」

蕭祁瞟了她一眼,低聲道:「老程雖詭計多端,但他的棋術還沒到能和陛下不分勝負的地步。」

阿霽不由怔忪,他已經大步往千秋樓走去。

說來也是奇怪,姑母那般活潑跳脫的人,棋術卻很精湛,朝中鮮少有對手。

只是外人大都和崔遲一樣,下意識便覺得她勝之不武,必是以勢壓人。

想到崔遲,她忙轉頭去問程月羽:「崔阿兄怎麼沒有一道過來?」

程月羽掩口輕笑,「你把他的腳趾給踩骨折了,他這會兒正鬧脾氣,怕是過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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