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女子約莫四旬上下,梳著極簡約的棰髻,著直裾袍和素紗襌衣,腰間縋著枚司南玉佩,那是前齊女子最常見的裝扮。

「不……不可能……」阿霽心跳如雷,口乾舌燥,拼命搖頭,想將腦海中那個可怕的念頭驅趕出去。

「正是你想的那樣。」王妃拍了拍她的肩,將畫像重新歸位。

阿霽手腳發涼,無力地跌坐在蒲團上。

王妃挨著她坐下,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崔家歷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可自先王那一代卻起了反心,你知道為何嗎?」

阿霽渾身冷汗直冒,虛弱地搖了搖頭,將臉埋進了臂彎。

王妃摟住她的肩,輕聲道:「崔家祖上曾留下密匣,並附有遺訓,須得過五代才能開啟。」

阿霽有氣無力道:「這一定是假的……」

畫中那女子與太廟供奉的孝武皇后崔氏一模一樣,只是眉目間多了分清冷和滄桑,哪怕相隔百年,依舊有種穿透人心的美。

崔家後人為何要供奉堂姑母?傳承五代的密匣是什麼?為何王妃說姓崔的一定會反?

這些東西串聯在一起,答案已呼之欲出。

阿霽心亂如麻,晃了晃肩,甩開王妃的手臂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王妃訕訕道:「此事關係重大,你姑母應當儘早知道。」

「你為何不自己告訴她?」阿霽皺眉道。

王妃有些心虛,苦笑道:「君心難測,說實話我不敢。這關係你們李家老祖宗,萬一她知道後惱羞成怒,那我豈不要遭殃?」

她倒是坦誠,阿霽卻心慌氣短,一刻也不願多呆,撐起身道:「我明天就回洛陽。」

「記得轉告你姑母,宗王出鎮已不可行,想要長治久安,須得削藩。」她款款起身,語氣堅毅,擲地有聲。

阿霽愕然回首,怔怔道:「阿姨,你真的這麼想?」

王妃微笑道:「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為了陛下,我願意捨棄擁有的一切,反正她不會虧待我。對了,我們母子同心,若陛下覺得削藩太難,怕引起動亂,那貞吉便不成婚,將來慶陽自當無後,國除。1」

阿霽怔忪良久,忽又想起姑母說過的話,這世上若有一個女子追隨她的理念,那必是慶陽王妃。

人竟可以毫無私心到這種地步,令她既震驚又感動,望著如林牌位前那窈窕的身影,她禁不住熱淚盈眶。

「阿姨,」她不禁放緩了語氣,柔聲道:「我在搖光樓偶然發現一副姑母年輕時的小像,想帶回去給她看。」

王妃神色古怪,失笑道:「你要是覺得好看,那就帶走吧!」

登船之前,阿霽忍不住問道:「阿姨為何認定崔家人一定會造反?」

「不甘心啊,同為一母所出,為何兄長的後裔世代為君,弟弟的子孫卻只能做鎮邊藩王?他們自認為也身負天命,只需一搏。」王妃攏了攏披風,喃喃道。

「這是先王說的?」阿霽警惕道。

「是,他有次喝醉了說的胡話,我原本沒當回事,直到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了阿翁留下的秘匣,試著開啟機關,看到畫像才恍然大悟。」

阿霽放下心來,「那就是說,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秘密?」

王妃搖頭道:「崔旻那邊是否知情我不清楚,家翁臨終前,他也在場。」

「阿姨儘早將那秘匣毀掉吧,一個人想要做什麼,與他是誰的後裔並無多大關係。前人留下線索,想必只是為了讓子孫們知道自己的根系,絕非想讓他們為禍天下。對了,他們的父親是誰?」阿霽躊躇道。

王妃苦笑搖頭,低聲道:「不知道,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可能是無名之輩吧,不然怎麼不見供奉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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