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陽目光落在她左邊臉頰上,視線凝了凝,扳著她的下頜迎著陽光看了看,驚訝道:“你臉上怎麼有血?”

喜妹啊了一聲,想可能是手心被鞭子抽破,滲出血來了,當時沒有流血她沒在意,來的路上被小飛蟲蹭得臉癢忍不住撓了撓。

她握住拳頭,笑道:“你看錯了,不是血的。我買染料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忙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臉。謝重陽目光下落,準確地捕捉到她右手虎口的一點傷痕,抓起她的手腕輕輕掰開她的手指,露出烏紫滲血一條鞭痕。他蹙眉,“你等我一下。”

這時候老謝頭回來,跟喜妹聊了兩句,說去廚房打聲招呼。沒一會謝重陽回來,手裡提著一隻小木箱,讓喜妹進屋處理一下傷口。

看他緊張的樣子,喜妹只是笑,他犯病要死的時候都一片淡然,而她不過這麼一點傷,他就心疼得眉頭皺在一起。趁著他幫她清洗傷口,她抬手大方地撫上他的眉骨,這男人清俊的外表下是一顆驕傲自尊的心,如果不是一直病著,該是陽剛氣十足的才對。

“小九哥,我打算搬來鎮上住。你留下來跟我一起好嗎?”她說,俯首過去要吻他的額頭。謝重陽心下一慌,手上力氣大了點,疼得她哎呀一聲,他抱歉地笑了笑,幫她把手包好。

喜妹凝視著他,看出他臉上的渴望、掙扎、退縮……她不允許,她勾住了他的頸,直視他眼底,“小九哥,如果真的不能長相廝守,那麼過得一日也是好的,你就……你就不能滿足我這個心願嗎?”

謝重陽心血翻騰,強自壓下去,笑了笑,認真地道:“喜妹,你原本就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喜妹笑道:“當然,我知道你為我好,不想我看著你生病難過。可是小九哥,如果我不在你跟前,你生病了我只能等著謝遠來告訴,那我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你說,這樣哪頭划算?說不得你沒事兒,我哪天倒是嚇……”

“別胡說!”謝重陽突然大聲地截斷她,“喜妹,你知道孃的意思,就算我死了,她也未必肯放你走。只要你回來,你就永世不會再有自由。”

喜妹笑微微地道:“小九哥,也許從我醒來那一刻,我就沒有自由啦,誰讓我第一眼就看到你,滿耳都是你的聲音呢?”

謝重陽臉頰微紅,怔怔地看著她,她的心思如他麼?不僅僅是感激?心頭一陣狂跳,臉頰倏地通紅。

喜妹卻怕他犯病關切地問他。謝重陽眨了眨眼,垂眼輕笑,“喜妹,你關心我,跟從前那樣來看我就好。真的,我已經很……滿足。”就算她如今拋不下他,等他真的走了,一年兩年,她終會真的自由。若是回到家裡,他若死了,就真的不能再為她做什麼。

“喜妹,我承認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對我的心思。我常常忍不住要自私,想要你說的過得一日是一日的幸福。可是,我喜歡那種期盼你來的感覺,而不是時時刻刻擔心什麼時候死了,害身邊的你哭碎了心……”他淺淺地笑著,清亮的眼裡是堅定的執著,喜妹便知道,他雖然是個病人,卻倔強得要命,誰也沒法逼迫他什麼。就連她,也是不行的。他看著柔弱如絲,實際是天蠶絲,柔韌無比。

她也不爭執,又問他什麼時候回家,想著即將夏忙,他回家只怕沒好日子過,到時候不但沒人照顧他,他還要幫著家裡幹活。

謝重陽幫她倒了碗水,“爹說多住兩天,讓吳郎中幫忙仔細看看,過些日子夏忙,只怕都沒時間過來。會壓制這病的針法,整個縣裡也就吳郎中一個。他說只要好好注意別再犯病,麥收後再來住幾日,今年就沒大礙。”

他說得很平淡,就彷彿是說榆錢很好吃,春天很美麗一樣,唇邊自始至終掛著笑。

可惜她不想等,她也問過吳郎中,他不能根治謝重陽的病,只能幫他壓制。她可以攢錢,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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