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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馭明白皇帝的意思,不管是先帝還是今上,都極重孝道,若孝心有虧,那不管多大能力朝廷都不會重用。
皇帝一直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繼承舅舅衣缽,守好西北之地。
為了讓皇帝安心,賀馭答應先去墓地祭拜母親,然後再回侯府探望那個父親。
白天他去母親墓地的時候,發現墳塋周圍雜草叢生,他僱的看墳人都不見了,前去一問竟然是被侯府以節儉為名遣散了。
他心有不爽,卻也沒有當即發作,只把人重新僱回來,打算晚上去侯府說一聲。
他之所以來侯府,一是皇帝的意思,二是要說一下母親的墳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想讓侯府出面幫他提親。
有長輩提親,才顯得正式,否則招人說笑。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雁翎刀,舉步朝大門邁進去。
身後的阿二如隱形人一樣默默地跟進去。
奇怪的是一路上並沒有人通報,也沒有人來問安,下人們遠遠地看到他們,立刻就躲了起來。
賀馭長腿疾行,逕直去了侯爺的正院,此時重重院門依然洞開,他暢行無阻。
他的視線穿過大開的正院屏門,隔著寬闊的院落,落在正屋燈光里正談笑風生的三人身上。
安國侯正當英年,雖然早生華髮,卻依然風神毓秀氣質超群,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玉面侯爺。
而他對面那個正歡笑的婦人……賀馭蹙眉,移開視線不想看她。他們中間是個12歲的少年,個子高挑,相貌俊美,只是因為備受呵護,所以氣質帶著三分陰柔不夠陽剛。
那是他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弟弟賀釗。
原本應該是他的弟弟,可現在這個弟弟卻不願意認他這個親哥哥,總是防備著他,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和陌生,生怕他會對繼母不利。
屋子裡的一家三口,那說笑的開心樣子,那親密無間的樣子,好像是特意給他看的,透著一股子虛偽的假象。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孃親還未去世的時候,她懷著弟弟,而他也曾這樣拉著父親,和她一起開懷說笑。
那時候的父親,笑得也這樣盡興和藹嗎?
那時候的他心裡藏著秘密,會這樣開懷大笑嗎?
一陣風吹過,屋裡樹形燈臺上的燭火搖曳,把三人的身影扭曲了。
已經八月初,可院子裡扎著的涼棚還沒有撤掉,擋去傍晚的天光顯得越發陰沉晦暗,讓賀馭心頭越發冷涼。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暖房熱熱鬧鬧,男主回家悽悽涼涼。
衝冠一怒--奔向她,奔向愛,奔向光明。
他下意識就想往後退,遠離對面那一家三口,彷彿靠近他們會讓他不幸。
他想到了聶青禾,她盈盈水眸裡的波光,她那溫暖沁人的笑臉,還有她清甜動人的聲音,她才是真實的,沒有半點虛妄。
她是一團光,可以驅散這世界的陰暗,他想靠近她,擁有她。
他想到了聶小力,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自己的弟弟應該是那樣的,不該是眼前這個樣子。
這時候屋裡的一家三口彷彿突然看到他,他們齊齊扭頭看著他,男人把女人護在後面,少年又張開雙臂把他們護在身後。
少年大喊:“你想幹嘛?你不要傷害母親!她是一個好人!”
母親?
賀馭俊眸冰冷,彷彿有一層冰水慢慢地覆過他的周身,被他凍成霜雪,讓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安國侯賀瑾回過神來,忙打著哈哈笑道:“是賀垚回來啦,快進來!你進宮面聖過啦?陛下常唸叨你。前兒還把釗兒叫了去考他學問,說跟你小時候一樣聰明伶俐,是個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