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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姑母非要他處罰霍雪桐,既是為難,也似逼迫,更像她出爾反爾。
因她曾將姑母搬出來壓他。
那時乃衝動之言,不是當真有此打算。
且她本以為姑母近來正在休養身體,區區小事,不值當費心神。
敲打霍雪桐確有必要,但不該是這般……
她已想得出來楚景玄會如何發怒,又如何遷怒於她,而她無法辯解半個字。
虞瑤心下惶惶,虞太后卻似乎頗為快意,冷哼道:“說到底,是陛下將霍貴妃寵得無法無天。”
“是應該提醒他收斂收斂了。”
許多時候,虞瑤聽著自己姑母的話,會有一種姑母太過輕視皇帝的感覺。
那樣的一個人,當真會甘願被虞家擺佈不成?
可姑母似乎很有信心。
她委婉勸過,全無用處,反遭一通訓斥。
在清寧宮陪虞太后坐得約兩刻鐘,虞瑤行禮告退,從殿內出來。
守在殿外的流螢和流月迎上前。
虞瑤辭別楊瑜君,步出廊下,流月壓低聲音,彎著唇稟報道:“皇后娘娘,陛下已下令,道霍貴妃管教宮人不力,罰禁足毓秀宮一月,抄寫佛經,閉門思過。”
她語聲裡對霍雪桐的嘲弄之意藏不住,乃至帶上一絲笑意。
“霍貴妃此番想來要傷心不已了。”
虞瑤安靜聽著,一言不發。
日光濃烈,曬在人臉上,一陣一陣發燙。
清寧宮裡虞太后的話彷彿忽然給虞瑤一悶棍。
叫她措手不及,也叫她滿心疲憊。
果真從她入宮之初一切便已是一步錯步步錯。她理應曉得,卻時常忘記,皇帝憎她厭她,皆有理由,她夾在虞家和皇帝之間,註定不得安寧。
對虞家,一如她的父親以妹妹性命相威脅,她除去乖乖聽話、當一顆安分棋子,別無選擇。對楚景玄,她是虞家人,永遠與虞家休慼相關。對她讓步,因她是虞家人,待她冷漠,也因她是虞家人。
但那日在宣執殿,楚景玄沒有抗拒她幫他包紮、喂粥喂藥。
她以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可以有所和緩。
又天真一回。
流螢看出虞瑤的情況不對,瞪向流月:“你少說兩句罷!”
流月但笑:“不過幾句實話。”
流螢不與流月爭辯,扶著虞瑤走向軟轎,輕聲問:“娘娘,是回宮嗎?”
虞瑤仰頭看一看頭頂湛藍蒼穹:“回去吧。”
流螢應是,扶她坐進軟轎。
軟轎的簾子被放下,周遭光線變得黯淡,虞瑤坐在軟轎裡,低頭看身上一襲錦繡衣裙上繡著華麗繁複的紋樣。
裙襬一對火紅鳳凰欲振翅遨遊。
虞瑤手指摩挲其中一隻鳳凰的羽翼,眼底閃過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
雖短短時日,但虞敏出宮回府,虞瑤送她離開,再回到鳳鸞宮時,忽覺偌大宮殿冷冷清清。細細想,是因少了牽掛,失了惦念,一時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流月。”被流螢扶著坐下後,虞瑤強打起幾分精神。
“派個機靈點的,去打聽下昭熙殿的情況。”
霍雪桐從不是安分的性子。
此番被罰禁足抄寫佛經,她不可能不鬧,虞瑤怕她又生出事端。
這擔憂卻太遲了些。
尚未派人去毓秀宮打聽霍雪桐情況,先已有訊息傳到鳳鸞宮——
霍貴妃得知陛下將她禁足,鬧著說要見陛下。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險些鬧出人命!
虞瑤聽得心驚,又是一陣頭疼。